名单之上有三十几个名字,并有警方收录的一些大概信息。
刘思远目光扫过,被其中一个名字吸引了视线。
李铮。
他起初以为只是巧合,待看清楚身份资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李铮。
于家保姆沈丽的儿子,于薇的便宜表哥。之前在于薇公司做保安,后被岳父于靖海调到了网销部门任副经理。
刘思远对他印象很深。
第一次见面,对方对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后来他去于薇公司再度碰到,相处仍是挺不愉快。
怔了怔。
刘思远反复又看了几遍,将名单编辑成英文,通过邮箱发给了一位在国外的校友。
他目的只是确认下名单上的人跟沈行军有没有交集。
如果有。
那所有的巧合撞到一起,大概率便是事实。
这也并不难查。
桑特斯国际学院作为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军校,资料库里的内容是极为恐怖的。
一番忙碌,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两点。
他去楼下吃了点饭,抽空跟王婉见上一面,把陪同于薇出国的安保人员确定了下来。
对方是职业保镖,不到三十岁,英文流利。
通过接触,刘思远觉得其人也较为踏实可靠。虽有些仓促,却没时间进行细细考察。
于薇那边说走随时可能会走。
不赶紧安排人过去,他真睡不着觉。
国内都经常担心她,何况是国外。
感觉也没忙啥,跟王婉介绍那名保镖商定分开之时,天色就又暗了下来。
本打算去公司开个会,商量商量工作的事。
繁杂的念头让他失去了心思。
坐在自己那辆a8里,刘思远顺手拨了于薇的号。
“保镖我帮你找好了,明天晚上七点钟之前到,你记一下她号码。”
于薇这会在宣家的健身房里。
她拿毛巾擦了擦额角上的细汗:“工资怎么谈的?”
“这你别管,反正不用你出。”
“你出啊?房贷都还不起,出的起工资么。”
刘思远无奈:“让你出工资你心里不舒服,我出工资你又冷嘲热讽。”
“没有讽刺,我只是好奇你哪来的钱。保镖本身不便宜,何况要陪同出国……还有房贷,你每月至少得出去四五万,短期你能套咱姐的信用卡,长期钱从哪来。”
刘思远捏了下眉心:“别一直谈钱行不,真不用你的钱。”
于薇嗤笑:“你找我要钱的时候也能这么硬气就好了。”
刘思远顿了顿:“要吵架?”
“谁跟你吵,是你先不耐烦的。”
接着刺了几句,于薇心气才降下去一些。
她对刘思远不一块陪她出国有情绪,时不时的就控制不住阴阳怪气。
不想争执的太厉害,半忍半放。
“你手怎么样了?”
“废了!”
“那接个假肢,我出医药费。”
刘思远先怒后笑:“吃枪药了吧,我这忙的连轴转,好容易抽出时间帮你找个保镖。不领情就罢,在这叨叨啥呢。”
“那你忙啥呢?”
“阿姨还在宛城,你今天也应该看到新闻了,你说我在忙啥!于薇,任何事都是相互的。她帮我这么多,我力所能及的帮她做点事,很难理解吗?”
“理解,我当然理解。我老公为人重情重义,对任何人都懂投桃报李。真可惜你当我老公了,不然你就是大众情人,福泽万家。”
“有病!”
刘思远当即想挂掉。
手指摁上去之时,忍住。
该出国了,不想这节点还跟个傻子怄气。
他忍,于薇自也退了一步:“你说送我,来不来?”
“确定出国时间了?”
“对,十二号。下午两点的飞机,还有三天。”
“看情况,尽量过去。”
于薇突然有些伤感:“你会不会想我……”
刘思远听出于薇声音不对,似又掉眼泪了。
这还没走呢。
他声音缓了下来:“想你就去找你,还能坐不起飞机呀。”
“你不是说短期国内不允许你出国。”
“在骗你,我是不想过去,临时找的借口。我又没犯罪,无非就是简单报备下……”
于薇眼泪憋了回去。
“我突然想掐死你。”
刘思远无言片刻:“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
“你的话还能信?”
“能信,给你打电话之前还在翻你照片。”
于薇明知他在说着玩,仍是笑出了声音:“什么时候的照片?”
“前几天爬山照的那些。我在想着,有机会咱俩单独爬一次,在山上多住几天。”
“你是想带我去,还是想带别人去?”
“三句话不离挑事,挂了!”
“你敢挂!”
“饿,想去吃点东西。”
他应对着,先且挂掉。并不是不想跟于薇多聊,而是有个号码占线打了进来。
国外号,可能是他发过去的名单有了答复。
果不其然,接通后就是凯恩的号。
随意交流,刘思远眉头慢慢紧锁。
名单之中有十几人跟沈行军有过地点交汇,其中凯恩重点提了三个名字。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刘思远沉吟着道:“如果我需要更详细的调查,可以吗?”
“当然,但你要再给我至少一周的时间。”
“谢谢。”
凯恩爽朗:“你教过我一句你们国家的话,朋友是用来帮忙的,咱们是朋友。希望有一天可以去z国,你也会拿我当成朋友。”
刘思远道:“你中文进步不少。”
带着些感慨,他垂下了手臂。
凯恩是y国人,也是他刚进入学校之时第一个搭档。算算时间,已快一年没见过。
时间很快,快的刘思远感觉所经历的一切,越变越远。
若不是参与到了这个案子里,他快拿曾经的过往当作一场不真实的梦。
……
接下来两天,关于案子沸沸扬扬的新闻淡了下来。
只有警方犹自在忙碌着收尾。
刘思远还是没抽出精力工作,陪着邱婷忙前忙后。
她传唤了大部分名单上的人,挨个进行讯问。
三十几人,重点锁定了十几个目标,其中就有李铮。
只缺乏实质性的证据,没查出什么具体结果。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敢掉以轻心。
牵扯到沈行军这类人,邱婷行程都因而耽搁在了宛城。
见邱婷从市局出来,他欠身帮忙拉开了车门:“阿姨,沈行军伤势恢复的不错,要不要再去一趟医院?”
“审过几遍了,他始终不愿开口指认。”若有所思转了下头,邱婷眼神一亮:“你有办法?”
刘思远道:“沈行军不肯招供的原因只有两个,或重义,或肯定对方会帮他照顾家人。”
“如果是前者,有些小麻烦。但如果是后者就简单了,可以让他知道只要警方愿意,他家里的任何一笔收入,接触过的任何一人,都不会是秘密。”
“沈行军犯案,家庭财产基本被冻住。他父亲有旧疾,妹妹还在上大学……您觉着一个朋友重要,还是父女俩对他更重要?”
邱婷思路渐顺:“他妹妹走了没?”
“我帮她订了三天酒店,今天是最后一天。不出意外,她还没见他哥哥一面,不会走的。”
邱婷看他半天:“你不做警察,真的可惜。去酒店接上她,最后再审沈行军一次。如果还没结果,我得先回都城了。”
刘思远这几天跟着她忙前忙后,啥事都被耽搁了。
听她说终于要走,表面无所反应,心则暗松。
邱婷敏感瞥了瞥:“巴不得我走?”
“没有,我是看您太累。想着这事赶紧结束,好好歇几天。”
“我不累,你挺累的,给你点报酬不。”
刘思远被几句话挤兑的哑口无言,默默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