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河知道自己暴露了。
骂了句废物,连夜把下属叫到了房中。从保险柜取些现金,又叮嘱一番心里才踏实一些。
只要下属嘴巴够严实,查不到自个身上。
警方应该也不会动用太多警力来关注这种小事。
回到卧室,床上一个相貌颇为好看的女孩慵懒支起了半个身子。
光溜溜的,年轻的身体肆意展示在灯下。
李少河意兴阑珊。
这女孩他今晚刚从酒吧认识的,刚接触觉得还挺漂亮,此时才发现卸妆后的她顶多也就比普通女孩好一些。
“李总,还不休息么?”
李少河沉着脸没搭理她,眼中阴郁密布。
走到窗前,发现天已经快亮了。
昏暗跟曙光相合,有种异样的光晕。
他若有能力,想将刘思远碎尸万段,如今只能在暗地里做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那次事件之后,他现实中被父亲冷落,网络中死亡……若非苦苦哀求父亲把宛城这家新建的小药品加工厂给他,他将一无所有。
李少河不懂,同样的网络暴力,为何结局会不同。
他眼睁睁看着刘思远就要万劫不复,被人轻而易举的从泥潭中拽出。他眼看着刘思远被千夫所指,万人所骂,却始终没被互联网遗弃,反而关于刘思远新闻的每个评论区下方总有一些人在帮他洗白。
被互联网遗弃的是自己。
大号被封,注册的小号被封,直到再也没有任何的流量关注他。
没几个人尊重他,哪怕很多人表面上客客气气,他却知道他们在背后的鄙夷轻视……
可以说,他宛城的这家小药厂若再出问题,会真正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刘思远。
李少河俊朗的面孔上狰狞不断,香烟在手中扭曲变形。
对方夺了他所爱,断了他财路,毁了他一切。
深入骨髓的仇恨时刻吞噬着李少河,只毫无报复的能力。对方看似什么都没有,可却又有他想要的一切。
……
刘思远回去后就睡了,自然醒来之时已下午两点。
惯例给于薇发条消息问候,洗漱后泡了杯茶去书房随便翻阅些学习资料。
天气不觉转寒,房内不开空调也已有些凉意。
他自认为不会再有能静下来的心情,于薇出国后,心突然静了。
忙的似没头绪,但有条不紊。
下午五点钟他接到了王婉电话,说是已经抓了李宝龙表哥,对方把一切都扛了下来。她准备给那对表兄弟每人半个月的拘留套餐,罚款加上补偿款两万左右。
刘思远道声谢,让她帮忙关注关注李少河,便继续沉下了心思开始读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
反正短时间发不了财,不若从书里掘金。
接下来的时间,球厅那些闹事找茬的消停了下来,生意虽无好转,总算是有了点起色。省城那一家生意也是在稳步的上升,网上关于他的消息接近于无。
这种情况下,刘思远除了偶尔去趟公司,也开始在一些平台上投简历。
他觉得做家教挺简单的,况且最近又把高中课程复习一遍,了解透彻,毕业证也拿了回来。唯一的麻烦就是可能有人会认识他,但只要坚决否认,问题不大。毕竟他身份证跟毕业证上的名字虽同音,其中一个字是不一样的。
不过网上跟家长谈的都挺顺畅,费用周期啥都说定了,就面试的时候屡次不顺利。
他近期面试了三次。
两次是因为学生是女孩,家长见孩子跃跃欲试,直接就客气的说考虑考虑,没了以后。
第三次面试,学生倒是个男孩子。但家长一脸怀疑反复确认他是不是刘思远,他自个打了退堂鼓。
难。
正如于薇说的那样,赚钱真特么难。
他不懊恼,反而工作有了挑战性,兴致更足,接着投第n份简历。
这次终于是成了。
他当晚上就当着家长的面给一个高二的孩子补了一个小时英语,顺利拿到了五百块,并确定以后每周两个小时的补课时间。只不过钱还没捂热,去公司闲逛的时候巧合高文成也在,于是他请这对堂兄妹吃了顿饭。喝点酒后,看都还兴奋着,又安排了娱乐一条龙……
好歹是老板,不能小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着信用卡消费账单,狠狠拍了拍额头。
他怎么有脸批评于薇不擅理财的。
刘思瑶说只管刷,不用还。问题他脸皮薄,二十好几了,还跟着刘思瑶蹭吃蹭喝蹭玩,罪恶感太重。
要是多几个姐姐还成。
这个蹭点,那个蹭点,废的不明显。
慢悠悠的起床。
洗漱,跑步,洗澡,换衣,投简历,去公司……
他准备多接几份家教的工作,争取让每一天都忙起来。
下午四点。
刘思远稍有空闲,不觉又把车开到了公司楼下,走了进去。
记得高筱贝说今天有新员工来上班,他想随便看一眼。
出电梯,刚要进公司。
有号码打了进来。
刘思远瞧了眼来电显示,海城的。
不是熟人,他犹豫着把手机拿到了耳边。
“您好,请问是刘思远刘先生嘛?我是海通事务所的律师于素,这里有份协议需要您本人签署一下……”
协议,遗嘱,律师。
现在骗子都这么厉害嘛,连他外公外婆各种身份信息都了如指掌。
要不是他知道二老身体都挺好,差不多信了。
还什么七十多套房产已开始按照协议进行出售……海城七十多套房产啥概念,这骗术未免太低劣点。
他没心思逗骗子玩,准备挂断拉黑。
对面的于素愣了下,忙自证道:“我是陈老师的学生,您可以跟陈老师联系一下,确定真伪。”
这不像是骗子了。
刘思远隐约记起前些天外婆随口提过说要把财产提前折现。
他将信将疑,挂断后拨了外婆谭清芸的号。
谭清芸听外孙打听于素,被逗的笑个不停:“于素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律师,还是你外公的学生,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远远啊,我跟你外公在云省玩呢。于素让你做什么,你配合他就是,等有时间我跟你外公一块去宛城看你。”
刘思远疑惑丛生,并没特别兴奋。
二老都还不到七十,身子骨硬朗,突然开始立遗嘱,他总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感。
还有,他明明记得外公有兄弟姐妹,怎么能把接近百分之八十的财产留给自己呢。
印象中,陈亭煜是最讨厌他的。
小时候偶尔见一面,那种高高在上,看都不多看他一眼的冷淡永远都忘不掉。即便这些年关系有所好转,刘思远从来也没想从两人身上获得过什么。
但外婆不多聊,他也没再打电话搅扰,顺手推开了公司玻璃门。
“老板,你来啦。”
高筱贝看到他惊喜打了个招呼,然后把一个女孩拽到了跟前:“给你介绍下,这我新招的员工……虽然她没学历,但人聪明勤快……”
刘思远看向她身边二十来岁的女孩,视线稍稍停顿了下。
女孩穿的挺朴素,牛仔裤跟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脚下套着双普通的旅游鞋。瓜子脸,眉目青涩精致。谈不上特别漂亮,身上却有种挺特别的气质。眼睛很大,对视的时候,刘思远能从中看到倔强跟隐着的傲气,这种眼神还蛮熟悉的。
沈晗,沈行军的妹妹。
不早该回苏城上学了,怎么还在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