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赛开始，现场热度陡然就像是火里加了滚油。
黑市拳。
无任何规则的黑市拳。
没有裁判，没有护具，输赢的界定是有一人躺下，ko率百分之百。
很残忍的格斗方式。
不过这都是外行人的看法。
刘思远知道这种比赛其中一方如果看不到机会，基本就是躺下装死，装ko。
谁也不是傻子。
卖命的事没多少人愿意干。
纳塔的对手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白人，身高比纳塔低了五六公分。身材健硕度，看似比纳塔要高一些。眼神凶悍，饺子耳，皮肤不像很多白人那样。反而有些古铜色，跟纳塔皮肤差不多。
刘思远看到这个叫霍利的拳手第一眼，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这家伙怎比视频中气势强那么多，压迫力也要强悍很多。
布莱恩这个坑比给自己的视频怕不是几年前的吧！
纳塔也有些慎重起来。
谨慎游走，轻灵活跃着肢体。
比赛已经在进行中，两人都还没肢体接触。
但显而易见，等真正肢体接触的时候，会瞬爆出怎样的碰撞。
刘思远从角落处生生挤进揽绳旁边，到了第一排大喊：“纳塔，提防他的地面技。”
饺子耳，这是ufc职业选手的标志。
而ufc出身者，地面技术皆出类拔萃。
纳塔听到了，事实上刘思远不提醒，他也看了出来。
气势到顶。
霍利先行发起了进攻。
拳速不算很快，却陡然让刘思远都察觉到了压力。
这他妈还是个谨慎到骨子里，风格偏稳的拳手。
这一拳自然落空。
纳塔直接找到间隙突进。
顾不上许多，他觉得再试探耽搁下去，自己有可能会败！
这一次全力的攻击，正式给残酷的比赛拉开了序幕。
纵跳腾挪，拳拳到肉。
肢体碰触的声音在喧哗的现场都诡异的能听到，令人鸡皮疙瘩瞬起。
气氛炸裂。
短短的一分钟，霍利鼻腔涌出了鲜血，横流不止。纳塔脸上肿起，右眼中全是血丝。
看客眼里的半斤八两，在刘思远眼里，纳塔落在了下风。
若非学院出身，耐力忍力心性远超常人，刚刚中的那一拳就能直接ko掉纳塔。反而霍利伤势看着骇人，但只是鼻梁骨裂。这种人，这种伤势，算不得严重。
血溅在了地板上。
也溅在观众的眼中。
“killkim！”
“kill！！”
一张张疯狂的面孔。
好似圆圈中的两人并非人类，只是可供观赏，有着视觉刺激的动物。
刘思远手抓住了揽绳，准备随时下场救人。
他此刻已忘了钱的事。
开始后悔带纳塔来参加这种比赛。
黑市拳怎变成这样了？
一年前还远非如此。
他甚至在想让纳塔认输，尽管这是不可能的。
学院里聚集的都是来自全世界的精英。
纳塔有资格留下助教，骄傲不会允许他倒下。
两分钟，一百二十秒。
每一秒钟都很慢。
纳塔跟霍利的动作也开始慢了下来。
霍利摇摇晃晃，纳塔转攻为守。
显是身体痛感让两人的力气都卸去了很多。
第三分钟。
纳塔变成了进攻方。
可软绵下来的拳头，无论如何击中都无法让霍利倒下。而霍利更是只躬身护住要害，似在蕴养最后一波攻击的力气。
布莱恩的老板是个光头白人。
他端坐在场内的二楼，同样紧张。
不是怕输钱，是担心纳塔出事。
这是学院的人。
要是在拳场出事，自己就完蛋了。
狗娘养的布莱恩，信誓旦旦说纳塔会很轻松赢得胜利，并且保证学院不找麻烦……
玩大了。
观众此刻已没了刚开始的激情。
比赛后程不那么刺激，刺激的是胜负带来的收获和损失。
他们是观众，同时也都是赌客。
“霍利这家伙要败了，软脚虾，只会当个乌龟！！”
“不，这是他的惯用伎俩，制造假象。看着吧，霍利一定会如雷霆一样，迅速的结束战斗，站到最后。”
“布莱恩找来的这个拳手是谁，没见过，竟然能跟霍利这个战神旗鼓相当！”
“很可能是某个突击队的成员，他的外表不像是职业拳手。”
“纳塔好像也在藏拙，并没有用出全力，在防备霍利的后手。”
“你买的谁？”
“当然是战神霍利，他是不败的，连续赢十七场了，傻子才买别人……”
“那他今天要败了，他的对手会杀人的！我的直觉从来都没错过，纳塔全程看霍利的目光都像在看一个死人！”
“敢不敢打赌，咱们个人再赌一次。”
“当然可以。”
第五分钟。
霍利的反击开始。
只不过这次纳塔躲开了。
霍利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而纳塔亦脚步踉跄的未能站稳，两人双双倒地。
平局？
少见的平局么？
另一边的庄家找到了白人光头，他吐了口烟圈：“伯恩斯。认输吧，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你怎么不认输。”
伯恩斯大怒。
对方老神在在：“你很在意纳塔的安危，我看出来了。你现在认输，我可以破例给你打个八折，只收你八百万美元……”
伯恩斯挣扎。
虽肉疼，却已在权衡考虑。
对方吃准了他心态：“你要快点决定，两人如果有一个站起来，今天恐怕会不死不休。”
伯恩斯骤的冷笑：“那你让霍利站起来好了！”
“你确定吗？”
伯恩斯就是嘴巴稍微硬一下，马上叫来布莱恩叮嘱了几句。
……
纳塔输了。
很不服气的输了，在霍利费尽全力起身的时候，他没能站起来。
是布莱恩趴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不让他起来。
当然了，纳塔知道就算自己还能够对抗，亦没了必要。
格斗只是他其中一项技能，他在学院每年的工资也有几十万美元，跟未婚妻要结婚了……稍微找回点理智，只能不甘心的认输。
刘思远也输了，输了两百万人民币，小三十万美元。
这是一个耳光。
打在自以为是的自己脸上。
但顾不上其它，让拳场医生帮纳塔处理下伤口后，背着他上车送去医院。
好在伯恩斯很欣赏纳塔，便是纳塔让他损失那么多钱，伯恩斯还是让布莱恩转了五十万美元到纳塔的账户里。
纳塔很内疚：“远，你的账户给我，这钱我分你一半。”
刘思远看着鼻青脸肿，裹的跟个木乃伊般的纳塔，心在滴血。
既懊恼自己坑了朋友，又心疼买纳塔的钱。
凌晨四点了。
刘思远第一次有了剁手的冲动。
怎么就脑袋一热贪得无厌的去押注……
还有，就算纳塔把五十万美元全给他，好意思要一分么？他恨不得再补纳塔五十万。
教训。
上次买球输两万美元，这次快三十万美元。
最关键的是心态。
他现在心态很不对，越来越急功近利。
越想赚钱，越顾此失彼。
他冷静了一些，安抚着纳塔。看他确定没有大碍，医生也说让安心，就分开后开车回家。
一路上已开始琢磨自己亲自下场的事。
他今天观看全程，霍利的风格，格斗习惯等方面都有所了解。
他再对上，胜率至少有七成。
念头起，瞬间被掐灭。
这想法不妙。
今天的打击让他意识到，自己需要克制如今任何存在风险的想法。
况且现在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身手跟得上想法么？有常年处在特训中的纳塔抗揍么？
再不甘心，需要理智。
他的捡钱梦刚开始便破灭了。
损失承担的起，可一想起于薇抠抠搜搜，竭尽全力，问也不问他干嘛就打钱的情形，他心里更疼。
得想想怎么瞒着她，有些自作自受，自己受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