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家里事情多,萧靖远也经常要出门走动,林氏便提出把萧靖逸带回青桐院住了一阵子,萧靖逸就把养在外头的小兔子也抱了回去。
云荞之前又一直生病,因此确实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小兔子了。只是还没等到云荞回话,一早就来老太太这边请安的萧玉婵却先抢着道:大堂哥的小兔子,我也没有见过,为什么就只想着给二妹妹看?我也要看!
萧玉婵因为生病没去成冬狩,心里一直有些不高兴,当然她最不高兴的就是,父亲太偏心了。
明明她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现在却对嫡母带来的妹妹那么喜欢,把她这个亲闺女丢在了一边。
但姨娘说了,她是庶出的女儿,云荞虽然是嫡母从外面带来的,可她是嫡出的,所以老太太和父亲多喜欢她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自己作为姐姐,要千万让着点云荞。
只是萧玉婵心里就是不服气嘛!这分明就是偏心、就是亲疏不分!
但她也不敢怎样,因为二月份闺学入学,她的举荐书还要徐氏帮她填写。
小兔子是二妹妹给我的,你又没给我小兔子。萧靖逸只一脸不乐意的回答。
老太太见了,便开口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妹,有什么你的我的,逸哥改天把小兔子带到同福堂来,让祖母也看看小兔子,这样大家就都可以看见了,是不是?
萧靖逸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道:祖母也喜欢小兔子吗?我的小兔子可好玩了!
祖母当然喜欢,祖母小时候也养过两只兔子,后来它们还生了一窝的小兔子呢!老太太只笑着道。
那我也要让我的小兔子生一窝小兔子!萧靖逸十分向往道。
一只小兔子可生不了小兔子,要养两只才行。老太太只耐心道。
萧靖逸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心里想好了要再买一只小兔兔。
一家人同老太太见过了礼,才坐下来说了一会儿话,二太太那边就派人来传了话,说祠堂那边已经布置好了,请老太太带着大房的人可以过去了。
老太太起身,面上却多了几分凝重,供奉祭祖,家里的男丁都要上阵,但萧昊然如今行动不便
她心里难受,正寻思着要不要派人去把萧昊然接去祠堂那边,就听萧靖远开口道:祖母,我和堂兄去把五叔带过去。
人生漫长,哪怕萧昊然这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他首先要面对的,还是如今的每一天。
老太太点了点头,如释重负道:你们去吧,若是他不想来,也用不着勉强他,省得一家人看他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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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思斋中,萧昊然难得穿上了一件簇新的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直缀。
他从小就身量颀长,哪怕如今坐在轮椅上,看上去也身形高挑,只是长时间没有晒过太阳的脸色,早已退去了当年风吹日晒得古铜色,变得有几分苍白憔悴。
那青黑的胡渣随意的长在了脸上,让他即便穿上了新衣裳,也显得邋遢落魄。
萧昊然转过轮椅,不去看镜中的自己,窗外的一缕阳光从隔扇外照进来,将他的整个人包裹在阳光中,他稍觉刺眼的眯了眯眸子,感觉到一阵清幽的花香。
老太太喜欢梅花,老国公爷当年重修国公府的时候,便在好些院子里都种上了腊梅花,但唯有这退思斋和内院醉月轩里头的两棵腊梅花尤其茂盛,每年从入冬开始抽枝结蕊,一直要开到第二年年初。
阵阵馨香让萧昊然的心情越发的平静了几分,他伸手抚过脸颊上粗糙的胡渣,开口道:备水,我要洗漱净面。
等萧靖远兄弟俩来到退思斋的时候,萧昊然已经洗漱完毕,脸上一改往日的颓丧,正危襟正坐在轮椅上。
五叔!萧靖远欣喜喊道,一向行事稳重的他连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我还以为你们把我给忘了呢!萧昊然玩笑道。
怎么可能呢!祖母让我和堂兄来接你!萧靖远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转到他身后替他推起轮椅。
萧靖逸就跟在旁边,心里想起方才老太太说的话,一脸期待道:五叔,你什么时候能再给我打一只小兔子啊?我还想要一只小兔子,我想让它们生一窝的小兔子!
上次那只是公的还是母的?萧昊然蹙眉问道。
什么叫公的还是母的?萧靖逸一脸懵懂,这些他真的不懂了。
就是人分成男人和女人,那兔子也有公的和母的,你娘没跟你说过这些吗?萧昊然只向他解释道。
萧靖逸耿直的摇了摇头。
萧昊然就有些不明所以道:你都知道那些你不知道男人女人?
推着轮椅的萧靖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再说下去,又要绕到那上头了。
大堂哥你要兔子,我给你打啊!我们不能麻烦五叔对不对?萧靖远只急忙道。
萧靖逸一听这话,只又高兴了起来,一脸满足道:我知道!我娘说五叔病了,要好好养病他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拧了眉心想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五叔这病,是不是也只要找个媳妇揉揉就能好了呢?
萧靖远无奈的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就看见萧昊然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只难掩他眸中的几分戏谑。
好在萧靖逸听见说堂弟还会给他一只小兔子,就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了,很快就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无忧无虑的男孩子在前面带路,萧靖远推着萧昊然的轮椅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一路上穿过挂着红灯笼的抄手游廊、梅花满径的后花园,来到位于西府西南角上的镇国公府祠堂。
两府的男丁女眷并下人们都已经来齐了,众人听闻今日五爷也要来祭祖,一个个都十分期待。
自从萧昊然受伤,便很少有人再见过他,大家都很想知道,这位从前爽朗豪迈、洒脱不羁得萧五爷,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会是个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