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和涛哥儿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可以安心的地方。
本就为了七娘的迟归焦虑不已。
现在听着阿宝的嚎哭更是心烦意乱。
翠娘抱着怀里的小肉团,不停的安抚道:“乖,不哭,娘,很快就回来了。”
阿宝却听不进,他只想见到他娘。
院子门口开始有人聚集,他们对着院子里的鹿指指点点。
一时间,这处原本村里最偏僻的角落喧闹不已。
涛哥儿隐约能听到有人说:“我说怎么突然建房子了,原来是有这本事。”
“是啊,是啊,郑家这娘们藏的真深啊。”
“一头鹿的,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这要是娶了她,还愁日后?”
涛哥儿板着脸,听着众人的指点。
其实他的内心也慌张不已。
在逃命的这段时间里,他见识了各种人性,难道又要过上那样的日子了?
随着太阳渐渐下去,四周开始蒙上了一层黑色的薄纱。
在郑家院子里的众人,他们的内心也跟着太阳落了下去。
随着外头说话越来越难听,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说郑家娘子迟迟没有出现,是已经死了的话。
涛哥儿胸膛剧烈的起伏,他想骂人,可是他不够格。
现在的他是郑家的下人。
阿宝一个换气的功夫听到了闲言闲语,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大声道:“你胡说,我娘才没有死。”
说话的人本身也是个混不清的。
他听着小宝的话,双手互相抄在一起,不着调的笑到:“那你娘为何还没来,小儿,干脆你叫我一声爹,我为你死去的娘安葬如何。”
这话简直是捅了天窟窿。
阿宝翻着自己不多的语言存量,梗着脖子和那人争论。
可他人小,肯定是说不赢的。
全靠涛哥儿在身后支援。
一大一小闹的不可开交,村里也没有个出来拉扯的。
翠娘气的脸都绿了。
刘勇也怒的不行。
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是谁在欺负我儿子。”
“娘!!”
阿宝第一个拨开人群,冲进了熟悉的怀抱。
还没站稳,他就伸着胖乎乎的手指告知:“是他,娘,是他欺负我。”
七娘瞄了一眼就冷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二麻子。”
七娘刚刚与那猛兽斗智斗勇,将它送回了山里。
一身戾气还没消,配上身上的血迹泥土,哪里是二麻子这么个二流子敢惹的。
他讪讪的笑道:“误会,误会,郑娘子,都是误会,我瞧着你儿子可爱,逗他呢。”
七娘丝毫不接他的茬,将手里的匕首往地上一丢,静静的盯着他道:“这可真是个不好的误会。”
七娘不再看他,低首去拔匕首。
众人顺着看去,只见那匕首只余把手部还在外面,却被面前的女子平静的拔出。
这气力。
二麻子连忙讨好的道:“抱歉,抱歉,是我的错,我的错。”
说完,二麻子就跑了。
七娘环视一圈:“各位还有什么指教的?还是说,也要逗我娘俩?”
这话如何有人敢接。
一个个的随便找了个乱七八糟的借口,纷纷溜了。
七娘不屑的哼了声,抱着自己家的娇气包哄道:“怎么了,阿宝哭什么啊?娘的乖宝宝吃饭没啊?”
“吃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阿宝翁声翁气的道。
“我看到一头大豹子,这不,我悄悄的将他引回了深山里才回来的。”
“啊,豹子!”阿宝惊讶的大声重复。
七娘挑挑眉,逗他:“怎么,阿宝怕不怕。”
“怕。”
“乖宝宝,豹子回家了,阿宝别怕。”七娘一面摸着阿宝的头,一面低声哄着。
随便,她还坚强的抽出一支手,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她回来了,主心骨就回来了。
郑家院子里,开始后知后觉为家里添了这么个大物欢喜。
翠娘作为厨子,她天性喜欢这些新鲜少见的野物。
她也不嫌这东西脏,仔仔细细的翻看着猎物,抬头冲七娘笑眯眯的道:“这东西好,烤着吃最香了。”
七娘在山里奔跑了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
现在一听烤鹿肉,脑子里不自主的想到当年自己吃过的各种烤肉串。
虽然没有吃过鹿,不过想来味道是一样的。
毕竟,没有难吃的烤肉啊。
遥想当年,那灵魂的酱料一撒上去,空气都激动了。
七娘深深的沉浸在回忆里,甚至还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口气。
咕噜~。
顶着阿宝好奇的目光,七娘轻轻将他放下:“我去洗了澡,今天在山里跑的浑身的汗,刘勇哥,你带上花姐等人来吃饭吧,大家都尝尝新鲜的鹿子肉。”
刘勇拒绝的话,被鹿肉塞了回去。
翠娘动作很利落,七娘洗漱干净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晚餐。
红烧鹿肉、爆炒鹿杂、鹿肉汤及时令蔬菜。
满满的一桌。
花姐抬头看见七娘:“听说今日阿宝被二麻子欺负了,我怎么就不在呢。”
七娘摆摆手:“不值得说他,吃饭,吃饭。”
一行人吃了个圆肚。
七娘摸着肚子,坐在躺椅上,回味刚刚的美食,就听见了院门上轻轻的叩门声。
“涛哥儿,去,接进来,带到书房去。”
涛哥儿会意,这是昨晚约好的病人上门了。
门一打开,涛哥儿看到的是一对普通的夫妇。
门外的郑家两口子瞧着推开门的孩童也有点懵。
“请问,郑神医在吗?”郑大娘子小声的问道。
“在的,你们随我来。”
一进门,夫妻俩就发现院里还有好几个人。
郑大公子眉头紧皱,嘴里小声的对妻子埋怨道:“怎么这么多人,你没和大夫说嘛,这大夫怎么做事的?”
“这,说了的,我也不知道,相公,你把头压低一点吧,横竖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来做什么的。”
郑大公子尽可能的低着头,一面催促涛哥儿:“小孩,还没到吗。”
他拉着自己的妻子,加快脚步。
扯得他的妻子,一个踉跄。
身后时不时传来女子的低呼。
涛哥儿的脸板的死死的,稚嫩的眉心皱的能夹死蚊子。
突然,他脚步一顿。
身后的人来不及收势,郑大公子砰的撞在了书房的房门上。
“到了”。
被拉住,幸免于碰头的郑大娘子听见身下的小孩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