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霞站在原地,气到发抖,嘴唇在打颤,就连皮肤之下的青筋都止不住的抽搐。
可夏白安口中的字字句句,却如同无数个钉子刺入脚背,将她钉在原地。
一旦不按这个女人所说,她们姐妹俩一个都跑不掉!
想到这里,夏白安还是手臂发抖的从怀中取出了二十两银子,递到了李秀红的手里,双目赤红的紧盯着夏白安:“这样,够了吗?”
“够了。”
夏白安将二十两银子塞进李秀红的手里,重新将身边的墨雪抱了起来,眼底同样泛着冷光,“从此以后,别来云脉村找我的麻烦,不然……我还会抓到你更多的把柄。”
说完,夏白安将那份假单据扔到她的怀里。
王美霞手忙脚乱的将那单据攥紧在掌心,撕得粉碎,最终才愤愤离去。
临上马车的时候,她还指着夏白安的鼻子。
“今天所受的耻辱!总有一日,我要千百倍的还回来!”
夏白安不禁莞尔:“那么,我拭目以待。”
王美霞旋身上了马车,迅速的离开了云脉村,听着村里人的笑声,她心底的不甘疯狂滋长,几乎代替血管里奔腾的血液,要彻底将她吞噬殆尽!
都是因为夏白安!
“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尖叫声被层叠的山林阻拦。
而在墨家的院子里,夏白安还是感觉到脊背隐隐发寒,她循着这感觉回过头去,只看见云脉村蜿蜒而出的小路。
这王美霞,分明是自己有错在先,竟还在背后咒骂她。
早知道,应该再让她吃点苦头才好。
她将墨雪放回到厨房里,看见李秀红捏着手里二十两银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只是宽慰了几句,旋即便拎着东西跟着墨迁上山去了。
李秀红愣了好久,捏着银子跑回家里去。
李树根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银子,直接从土炕上爬了起来,烟杆子都跟着往地上滚:“墨家媳妇真帮你要到这么多银子啊!”
“真的呢!”
李秀红当着亲爹的面狠狠咬了一口,差点儿将牙都咬松了。
李树根吞咽口水:“姑娘,咱们以后还不得把墨家媳妇当祖宗那么供起来,你得在她身边好好干啊,快把这银子拿过来让我瞧瞧……”
“当然了,夏姐姐人真的挺不错。”
李秀红忙不迭的点头。
而在隔壁院子里,墨雪带着清粥,一路小跑回到屋里,将刚才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墨澈,当即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脸蛋:“爹,娘对我真的好好。”
“这么快就被收买了?”
“才不是被收买。”墨雪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娘,而且,秀红婶婶说,你们两个抱在一起,肯定是爱惨了对方,爹爹也很喜欢娘亲,对不对?”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墨澈端着碗勺的动作一顿。
他曾经对男女之事并不在意,即使是在京城里,百花争艳,一张张姣好的面容如同流水席面从眼前掠过,他也自诩能做到坐怀不乱,心神亦不乱。
可如今想到夏白安,便能想到夜里抵肩而眠时,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
墨澈的神色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只是似笑非笑的捏了一把墨雪的脸蛋。
“你若喜欢,爹爹也喜欢。”
“可……我们的喜欢,和爹爹的喜欢是一样吗?”
墨雪揉揉脑袋,倒是想起了隔壁的李家奶奶,“比如隔壁的树根爷爷,儿女受了欺负还窝囊着不出去,可就是看不得李奶奶受委屈,前几个月,还为李家奶奶跟镇子上的人打了一架,被打的七八天起不来身,还乐呵呢。”
“小丫头,懂什么。”
墨澈失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墨雪捂着脑袋,差点儿从床边掉下去,委屈巴巴的望着墨澈。
“爹爹以后是不是有了娘亲,就不管我们,也不为我们出头了?”
“砰——”
门扉陡然被推开。
夏白安正拎着家里的两只野鸡回来,正听见墨雪这话,竟是被生生气笑:“笨丫头,你爹管着我,我管着你们不就行了,快过来搭把手,后院的鸡笼都破口了。”
墨雪听见这番话,眼睛霎时亮了起来,二话不说,跟着她出去补鸡笼,免得家里为数不多的鸡子还要往外面跑。
而房间里,墨澈则细细品着那句话,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其实,倒也不必什么百花争艳。
这乡野里独一无二的夏白安,倒也合他心意。
直到他看见了掉落在地的鸳鸯手帕,眼神又渐渐的冷了下去,他慢腾腾的走过去将手帕捡起来,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
绝不是夏白安的手艺。
难不成,是谁送给她的?
“刺啦——”
墨澈手里的鸳鸯帕子被一分为二,装作是被锁头刮开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兴许,夏白安也不止合他一人的心意呢。
后院。
夏白安正补好了鸡笼,背后陡然窜起一股凉意。
她正要回去瞧瞧墨澈,身边的墨雪就一个不稳,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她赶紧凑过去把人抱住:“小姑奶奶,可慢着点,别砸到我们辛辛苦苦种下的菜上咯。”
“……”
你就只在乎菜!
墨雪愤愤的瞪了她一眼,站直了身子,哼哼几声跑了。
夏白安失笑:“小孩子的脾气说来就来……诶,我帕子呢?”
她还想擦擦汗呢。
谁知找了一圈没找到。
夏白安顺路找回去,竟是在门前发现了撕裂开来的帕子,再看看明显从床榻上明显的挪动的痕迹,眼睛一眯。
墨澈好端端的,撕她帕子做什么……
她低头,看着两只鸳鸯都被撕裂开来,勾唇一笑。
墨澈冷眼:“笑什么?”
“笑我们俩这夫妻做的貌合神离,秀红妹妹好不容易给我们俩绣了一对鸳鸯,还这么……不小心……的被撕破了。”夏白安故作感叹,就差挤出几滴眼泪。
墨澈一时哑然。
这鸳鸯帕子竟是这个意思么。
可破镜难以重圆,而这撕裂的帕子,又如何缝得在无嫌隙。
墨澈突然攥紧了指尖,早知如此,他不该毁了这帕子的。
而夏白安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连她自己都并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