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整个厅中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夏白安这个做大夫的,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些!
之前是夫人小少爷,如今连当朝丞相都敢说了!
就连同桌的夫人也是微微一愣,又瞥见云瀚义眼神淡淡的,当即说道:“老爷,这位夏姑娘的确与众不同,但她并无恶意。”
“是个钻研医术的姑娘。”
云瀚义开口,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贬损。
夏白安劝人照顾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吃起东西来。
午膳的时候,整个桌子都是安安静静的。
丞相夫人难免不理解,沈嬷嬷不是说这个姑娘有意攀附丞相府,如今丞相就在眼前,她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有?
而云瀚义则打量着夏白安,等到放下碗筷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夏姑娘,是从何而来?”
“青山镇,云脉村,距离京城十多日的路程呢。”夏白安也放下碗筷,慢斯条理的擦拭过嘴角的油渍。
这么小的地方,怕是云瀚义和夫人都没听过。
可不料夫人的眼睛却蓦地一亮,笑道:“你竟然是青山镇那边的人。”
“是。夫人可是有认识的人也在青山镇?”
“自然是有的,以前常伴着我的丫鬟,便嫁去了青山镇,似乎是家里做生意的。说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夫人想起旧事,脸上红润了几分。
夏白安则笑:“说不定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天高路远,若真的来信有什么消息,那大多都是遇到灾祸,如今没有信件来往,说不定一切安好。”
“你到是会哄人。”夫人掩嘴轻笑,“不过你我这般有缘,日后你若是在京城里遇到什么事情,大可到丞相府来找我。”
天哪,早知道凭借着自己的出身地,就能和丞相府攀亲。
那她还在这里弯弯绕绕的想心思干嘛!
夏白安点头:“多谢夫人,不过这两日我在府中过的很好,也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
“夫人。”云瀚义无奈出声,边看着自家夫人脸上的笑意,那板正的脸上也多出几分温柔的神色,“吃菜。”
“哎呀,光顾着说话去了。”
丞相夫人羞赧一笑,倒像是年轻怀春的少女,在云瀚义温柔的目光下,又低头吃些喜欢的饭菜,她吃的慢,不比云瀚义和夏白安的速度,怕是还要吃上一会儿。
夏白安则打量着云瀚义。
这位丞相,分明是有意隔开夫人,想和自己单独聊聊,这才找了个借口。
果不其然,下一刻云瀚义的目光就朝她扫来。
“夏姑娘医术卓群,为何不直接到济世堂里落脚,反而在京城里闲散度日?”
“济世堂嘛,之前不慎同他们闹了些矛盾,那位秦公子又是几番堵我,闹得我和家人都有些后怕,日后怕也不敢沾染,唯恐避之不及。”
夏白安叹了一口气,当着云瀚义的面,将那日济世堂门前的灾祸说了一通,又道,“秦公子是看中我的医术,我却看不惯济世堂的做法。道不同不相为谋,便不准备去了。”
云瀚义听着,探寻的目光又看向自家夫人。
丞相夫人暂时放下碗筷,横了云瀚义一眼:“你就知道朝堂上的事儿,济世堂如今是孙二少爷在管事,行事不比从前,夏姑娘如此热心肠,的确是该合不来。”
“夫人……您其实不必一口一个夏姑娘,叫我一声白安就可以的。”八壹中文網
夏白安总觉得不自在。
长辈叫丫头,就应该直接叫名姓,一口一个姑娘,的确是很奇怪。
夫人听闻此言,倒是认认真真的说:“如此,日后我就叫你白安。”
夏白安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不是吧,人家夫人叫自己名字,原主的身体竟还如此感动吗!
她分明喜欢的是男人!
夏白安赶紧捂住胸口。
云瀚义看着,还以为是夏白安受宠若惊的模样,反而又横了自家夫人一眼:“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也不必叫得如此情真意切,随意一些才好。”
“人家没说什么,倒是你先说我两句。”
丞相夫人寒着脸,低下头吃饭。
云瀚义面露尴尬,夏白安见状,只觉得这两人才是真正的夫妻情深,笑着劝慰;“两位都是长辈,怎么叫我都成。说来我与相公相敬如宾,还羡慕大人和夫人之间这般情意绵绵呢。”
丞相夫人一下微红了脸。
云瀚义也不自在的轻咳了几声,旁边的徐管家和沈嬷嬷都惨白着个脸,半天不敢说话。
这夏白安到底何方神圣,几个胆子,几个脑袋啊!
怎么还调侃到老爷夫人的头上去了!
可偏偏,几个人却因此相谈甚欢。
云瀚义喜欢直爽的人,而夏白安正巧又是个不在意身份的人,即使对面坐着的是皇帝,她说两句话便能放松下来,之后便是顺理成章的接话应答。
一顿饭吃下来,云瀚义和夏白安都聊到了府中的雕花,听闻夏白安的夸赞之后,云瀚义当即一拍桌子:“没想到如今的丫头小子,也懂得欣赏这些了。”
“那不还得是大人您眼光好,尤其是第三格和第四格的窗里,分别是牛郎织女,那银河分明是木雕花,可背后树影斑驳,浮光闪动,竟真如银河熠熠生辉,绝妙!”
夏白安也说到兴头上,只觉得和这位丞相大人未免太投缘了一些。
丞相夫人瞧着,也是心情大好,吃的饭菜也比平时多了。
沈嬷嬷看在眼里,都忍不住说:“要是夏姑娘是夫人孩子,就好了。”
“胡说什么呢。”徐管家横了她一眼。
沈嬷嬷只是叹气。
但凡大小姐在桌子上,不是吵吵闹闹,就是安静的落针可闻,吃的人窒息,看的人也难受。
可如今夏白安在桌上侃侃而谈,不说朝廷,只说风雅,她不仅能一一接上,还能对老爷说的话应答如流,倒像是……真正的父女一般。
等到酒足饭饱,夏白安又见窗外变了天色,想着府中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料理完,当即起身:“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云瀚义也回过神来,却叫住她:“且慢。”
“大人,有何事需要我帮忙吗?”
“的确有事。”云瀚义站起身来,“我需要一些大夫,你可否愿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