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墨澈应该也明白。
夏白安心里想着，边见墨迁一副恍然的模样，又轻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尖。
“不过，莫家想要的人其实也挺难找的。”
“那爹爹难道要一直留在莫府吗？”
“且留着吧，反正白日里你爹还是要去书院里当先生的，不过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而已。”夏白安点头，边看见墨迁眼底的落寞，“你也别担心，这几日我都让五月陪着你，更何况她武功也算不错，又急着想要钱赎身，你就每天和她练武。”
墨迁想了想，五月用的武功都是从未见过的，说不定可以提点一下他，于是答应。
“娘，你不会想爹吗？”墨迁临走的时候问她。
夏白安愣了一下。
她正要说出自己的答案，墨迁却已经被门外来找人的五月给拎走，那句‘不想’也就这么被咽回肚子里。
夏白安回到空荡荡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床，心里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可那又如何。
每个人的路，都是每个人独自去走。
她上辈子孤孤单单走了三十年，难道到了这个新世界，她还非要和墨澈绑定在一起了吗？
想到这里，她愤愤钻入被窝里，却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
情况好像有点糟糕。
她在深夜里睁开了眼睛，最后只是摸了摸冰凉的另一边床，索性爬起身来挑灯夜读，争取将这个世界一些新的草药都早日记下来。
夜色微凉。
此时此刻的莫府也是一片宁静。
墨澈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盯着这高床软枕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披了衣服朝外走去。
太空了。
少了些什么在身边。
他不太喜欢这怪异的感觉，倒不如先趁着夜色，将整个莫府上下给打量一遍，还能去看看雪儿和玉儿一趟。
墨澈举着灯笼往孩子们的院子而去。
途中却听到些微的声响，他循声而去，那人声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爹爹不过只说了一句试着让你去接近林家的人，你就真以为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这是白日里，嫡三小姐的声音。
墨澈留了个神，悄然藏在假山石后，将手里的灯笼也熄灭，安静的听。
水哗啦哗啦的声响传来，还有些女人的喘气声，紧接着，莫兰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没这么想过。”
“你要是没这么想过，到池塘边上折纸船送心愿做什么？”三小姐咄咄逼人，声音连连拔高，“墨澈看不上你，难道林家的人就能看上你一个小小的庶女了吗？”
“我……没有这么……”
“啪——”
响亮的耳光声彻底断了莫兰心的声音。
三小姐似乎动了手，良久之后只能听见莫兰心的抽泣声，还有三小姐留下的一句话：“更何况，林青崖还没平反呢，你区区一个庶女怕都是打听不到这些，说不定等你攀附上林家的时候，林家都株连九族了。”
三小姐狠狠嗤笑了一声，带着人从另一条路离开。
而莫兰心的哭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委屈。
墨澈听得心烦意乱，还是绕过假山走上前，看着莫兰心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池塘边上，手里抱着个已经湿透的纸船，哭泣不止的模样，只是低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外袍扔给她：“回去吧。”
“你……你都听到了？”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墨澈只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看在莫兰心听进去自己的话，去找了莫永明提到林青崖联姻的份上，他只是留下一件外袍，无伤大雅。
而莫兰心却捡起地上温暖柔软的外袍，却像是抱起了飘摇海面上最后的一块浮木。
她的家人都不待见她。
竟是一个嫌弃自己的男人，给自己留下了半分尊严。
莫兰心眼底怒意乍现，边拢紧了怀里属于墨澈的外袍，将整张脸都埋进去，耳尖止不住的发烫。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
莫兰心就早早的将干净的外袍送到了墨澈的院子里。
墨澈正在院子里练武，见到自己的外袍被送过来，又想到莫兰心昨日那般狼狈，满眼泪水鼻涕的模样，蹙眉：“不必还了，烧了吧。”
他也不想要。
莫兰心又悄悄的将外袍收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没有告诉其他人。”
“不必客气，我女儿若是这般受了委屈，我也不会将事情广而告之。”
墨澈说的风轻云淡。
莫兰心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这么说来，墨澈没把她当相亲对象那么看，将她当女儿那么看了吗！
莫兰心脸色发白，指尖几乎将衣角拧的皱皱巴巴，半晌只挤出一句话：“我能和你一起去书院吗？我也是书院的学生。”
“我是先生，你是学生，本就不同，不必同道而行。”
墨澈冷漠的折返回屋子里更衣。
徒留莫兰心站在原地，脸颊烧得慌，愈发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可她盯着怀里的袍子，看着墨澈的背影，眼底的尴尬又变成了浅浅的笑。
他看着挺阴冷的一个人，可心肠却是热的。
和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同。
……
百川书院。
墨澈单独坐了一辆马车过来。
他刚刚掀开帘子，目光就注意到角落里的几个人影。
“老大的老大！”二狗兴冲冲的朝他挥挥手。
莫家的马夫正要扬起马鞭赶人，叫骂一番，却被墨澈抬手拦下：“我小弟。”
马夫一愣，就见墨澈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跟着那混混走到拐角处的面摊子上，撩开衣摆，自然而然的在那女子的身边落座。
夏白安正给墨迁点吃的，回头就见身边多了一个人，吩咐老板：“再加一份牛肉面。”
“都不问我想吃什么？”墨澈挑眉，却抬手帮夏白安掠去肩头的树叶。
夏白安回头，对他的动作再熟悉不过：“不喜欢牛肉面，我可以帮你吃了，你再点。”
“你倒是狡猾。”墨澈失笑。
“你还没心肝呢，迁儿天天念叨着你，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你就只记得跟我耍贫嘴。”夏白安将墨迁拉到两个人中间坐下，又道，“来得正巧，钱老三正准备回青山镇，送行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