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心还是被莫永明给带了回去。
她的哭闹不休都被仆役的手，死死堵回嗓子眼里。
莫永明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临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惺惺作态一番。
“在下定不会将今日之事闹大，但也请丞相大人勿忘今日答允之事。”
云瀚义的目光却流连在莫家的马车上。
他自然看得懂莫永明写在脸上的‘升官发财’四个大字，却也愧疚于马车里被毁了名声和脸的莫兰心。
良久，云瀚义才点点头：“令公子做官的事情，本丞会想办法。”
“有劳丞相大人了。”
莫永明抹了一把莫须有的眼泪，转身离去，脚步却轻盈。
他背后，云瀚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转身折返回到屋中，正看见宣澜华抱着云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雪儿，你怎么就如此不懂事呢……”
云雪的后腰下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一片。
她整个人面色苍白，可眼底却爬满了血丝，纤长的手指却狠狠推开了宣澜华，满眼愤恨。
“你怎么不早点过来……爹，爹爹他是真的要打死我！”
“夫人！”
沈嬷嬷惊了一跳，忙将被推搡在地的宣澜华给扶了起来。
云瀚义也急匆匆上前，将自家夫人接了过来，怒目而视：“不孝女！自己做错了事情不知悔改，竟还敢对生身母亲动手，简直是无法无天！”
“老爷……”
宣澜华面色苍白的抓着云瀚义的手臂，眼底满是心疼，“她到底是我们的亲女儿，都打到这个份儿上……”
“平日就是你太纵着她了，如今竟骄纵得她目无法纪、更无尊重之心，来人，将大小姐送到祠堂里去，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仔细想明白！”
“老爷！雪儿的伤……”
“沈嬷嬷，将夫人扶回去。”
云瀚义忍痛没有去看宣澜华惊愕的神色，别开目光。
无论宣澜华怎么劝阻，沈嬷嬷都带着丫鬟，坚定不移的将她从厅堂里给带了出去。
而徐管家则深深的看了云瀚义一眼，见云瀚义当真忍痛点点头，才吩咐下人：“去将大小姐扶到祠堂里去，上药之后，仔细忏悔。”
“不！”
云雪猛地大喊大叫起来，整个人在长板凳上争闹不休，四肢并用的踢踹小厮，“我是你的亲女儿！你这么做就是想我疼死在祖先面前，她莫兰心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凭什么我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你不是都答应了人家官位……”
“带走！”
云瀚义的声音连连拔高，握紧成拳的手都气得颤抖不已。
他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边听着背后云雪的嚎哭声渐渐远去。
“你平日里从来不管我和娘亲，你算什么父亲！”
“你现在竟然要为了别人家的庶女，如此惩戒于我，等我出来，我们父女恩断义绝！”
“放开我！我不想去……”
云雪的声音渐渐远去。
云瀚义的拳头里甚至慢慢渗出血珠，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徐管家看在眼里，却半分不敢靠近，吩咐人尽数退去。
良久，纱幔却被轻轻撩开。
夏白安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云瀚义脸上的悲愤，心不自觉的跟着紧了一下。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就算是刚正不阿的丞相，也对亲女儿没有法子。
“夏姑娘，若是接下来没什么事情的话，老奴送您回去吧。”徐管家赶紧上前，生怕夏白安惊扰了云瀚义。
夏白安正要点点头，跟着离开。
却听见云瀚义深吸了一口气，微亮的烛火照亮了他平日里冷肃的一张脸，竟是多出几分的疲惫不堪来。
夏白安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总觉得，云瀚义想拜托自己什么事情。
她鬼使神差的回头对上他的眼睛，想了想家里几个和乐融融的孩子，这才出言：“丞相大人，可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夫人的身体不好。”
“且等我回去安顿好家人，夜里我会在夫人的身边静候。”夏白安说着，又从自己的药箱里掏出两个药瓶来，递给徐管家，“这两种药是治疗外伤的，有奇效，还是给大小姐用一用吧。”
徐管家微微一愣，没敢接。
倒是云瀚义深深看了夏白安一眼，对徐管家点点头，徐管家这才敢将东西接过，紧赶慢赶的去将东西送给云雪。
自然而然，他们也无人看见夏白安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药瓶里的药，的确是治疗外伤的好药。
只是副作用么……
夏白安冷然的勾了勾唇角，跟着另外的嬷嬷从后门离开暂时回去。
不过一会儿，丞相府的祠堂里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云雪整个人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几个丫鬟只当她是小姐身子没经受过苦，死死的压着她的四肢和身躯，无视了她几乎疼的痉挛的挣扎。
“小姐，这可是神医开的好药，您忍一忍……”
“不！”
云雪声音嘶哑的大喊大叫。
这根本不是药！
她感觉现在后腰下面像是有一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无数的触角如同羽毛掠过伤口，又疼又痒。
而她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只是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而对一个小小庶女出手！
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为什么爹娘要这么惩罚她！
现在她像是囚犯一样，被家里的仆人摁在地上，她感觉那些丫鬟在嘲笑她，可能对着她皮开肉绽的伤口动了手脚，一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忍不住的夺眶而出，指尖在地板上留下道道的刮痕。
而前面，祖先的牌位被一一照亮。
却没有一束光，能照亮被摁在地上的云雪。
……
夏府。
夏白安回到夏府，简单的跟阿高和五月说明了丞相府里的发生的事情。
五月的眼神暗了暗：“看来无论身在何处，肮脏的人，就是肮脏。”
“莫家的根都已经烂了。”
阿高说完，从旁将捧着肚子的阿元给拽了过来。
阿元不轻不重的骂了两句，旋即眯起眼睛看夏白安：“夫人这是又要回到丞相府，可明日就是大少爷去私塾的日子，未免有些不妥？”
“我自然没忘，所以今日只是过去守夜，明日清晨……”
墨玉突然从旁窜了出来：“娘，我会跟着哥哥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