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安气喘吁吁的从人群里挤出来,发丝凌乱,珠钗落地。
偏生那一双眼泛着寒意,咬字掷地有声。
“那是我家的孩子,若有什么行事说话不周,大可向我这做娘亲的来说,哪里轮的到你们一个个冲上前去,像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一样往府衙里拖?”
她深吸了一口气,四周的人群听闻她是孩子们的娘亲,不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夏白安迎面走上前,见几个官兵明显寒下脸来。
“你既然是他们的娘亲,怎的放纵他们在外闹事,竟在我们承天府的大门口肆意妄言,目无法纪。”
夏白安听闻此言,赶紧看向了几个孩子。
林渺渺看见她就忍不住眼泪,低泣了两声扑过来。
夏白安匆匆用袖子遮住满是鲜血的手,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拢在怀抱里:“怎么回事儿?”
她又看了一眼墨玉腰腹的羽箭,瞳仁一缩,走上前去,半跪在地上观察他的伤口。
这边,墨雪大声告诉她:“我们是想到承天府里来找公道,可他们并不去翰林私塾里缉拿犯人,反而对我们咄咄逼人,逼迫我们入府衙交证据,根本不看我们身上的伤口。”
夏白安的眼神又冷冽几分,指尖都在忍不住的发抖。
她当即拢住两个受伤的孩子,怒目看向承天府的官兵。
“目无法纪的人到底是谁,承天府大门前的长街,难道我的孩子们来不得?他们浑身是血被人追杀,到你们这里来本想寻得庇护,反而被你们再三询问,故而警惕起来不肯随你们踏入衙门,有何不妥?”
夏白安将林渺渺暂时放回墨雪的身边,站起身,“难道你们承天府的人认为,我孩子们身上的伤是假的,血也是假的,不值得你们为此调查一番?”
承天府的官兵刚才就已经撑不住。
如今被夏白安生生逼问,脸上更是过不去,纷纷冷下脸来。
为首的官兵走到夏白安的面前:“林府现在已经落败,我也没在京城里见过你,你这等子贱民还不带着这群黄毛丫头滚蛋。若真惹恼了我们承天府,叫你们夜里不得安眠。”
夏白安毫不畏惧,甚至冷冷嗤笑。
“无妨,纵然夜里难以安寝,今日之事,我也求个结果。”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官兵怒斥一声,突然高高扬起手来,“来人,给我将这一群目无法纪的贱民都押送到衙门里去。”
“我们进衙门可以,翰林私塾难道就不查了吗?”夏白安微微拔高了音量。
“就算查,也不关你的事情,带着孩子们到门前裹乱,没乱棍打死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进去!”
官兵狠狠推搡了夏白安一下。
夏白安一下没站稳,朝着前面扑了过去,刚刚被缰绳磨破的手掌又狠狠的在地上擦过,留下骇人的血痕。
她也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疼的半晌没站起身来。
墨迁和墨雪见状,都红了眼,墨迁直接冲到夏白安的身边,将她扶起:“娘!你的手……”
“无事。”
夏白安摆摆手,这本来也不是衙门口前伤的。
不过她看了一眼墨迁袍子上的血,却并没有看见伤痕,不由得想到刚才围墙里见到的大片血花,还有自己方才一直发凉的后颈。
若是墨迁等人完好无损,受的都是轻伤。
那里面的血迹,还有自己感应到黑化……
难不成,是墨迁黑化杀了私塾里的人吗?
可他们既然得以逃脱,又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夏府,反而是到另一个方向的承天府来?
不对劲。
她眼神一冷,反手捏住墨迁的手腕:“你们,到承天府里到底是……”
墨迁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借着将她扶起的动作,小声开口:“雪儿提议,将此事都推到渺渺的身上,借此将林府的事情闹大,雪儿说听你谈起皇帝多疑,兴许此事闹大,皇帝得知后能察觉林家被人暗害的事情,帮林家一把,故而来到承天府,却不曾想,承天府的人似乎真的有包庇的心思,我们这才如约定将此事大闹,兴许能找到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
夏白安气得浑身发抖。
虽说她不愧是未来要当女帝的人!
可……可他们难道就不顾自己的安危吗!
夏白安气得狠狠拍了墨迁一把。
墨迁硬接了一下,疼,也不敢忤逆。
倒是官兵听他们嘀嘀咕咕了半天,不耐的抬手又推了一把:“愣着做什么,赶紧往里走!”
“不许动我娘。”墨迁赶紧挡在夏白安的身边。
背后,墨雪墨玉和林渺渺都被官兵给拎了起来,墨雪小腿在半空中乱踢,哭着喊:“呜呜,你们都不管我弟弟妹妹受伤……”
林渺渺和墨玉都识趣的大哭起来。
承天府的官兵们看着就要动手,百姓们却越发看不过眼,纷纷指责。
乱,太乱了。
夏白安额角青筋突突,一时不知道孩子们的好心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不过,事已至此,她可没准备训斥了孩子们就回头。
她慢慢扫开身边的墨迁,迎着官兵们的目光,淡淡道。
“承天府的人如此急着要捂我和孩子们的嘴,莫不是想为了林家孙小姐受害的事情脱罪?”
“胡说八道。”
“是否胡说八道,自有定论。”
夏白安冷冷一挑眉,以眼神扫向墨迁,示意他继续留在这里,自己却已经转身,走到承天府门前的鼓前,重重敲响,高声道:“林家孙小姐外出遇害,幸得我家孩子帮助逃离升天,人证物证俱在,请承天府开门,断案!”
“你!”
官兵们急急冲上前去。
可鼓声未绝,夏白安更是目光坚毅,看向背后几个孩子,还有随之而来的几个想要阻拦她的官兵,“你们若是拦我击鼓鸣冤,那我是不是能怀疑你们官官相护,听从他人指示,对林家孙小姐之事包庇掩盖,所以才连公道都不讲了!”
“你这该死的……”
“放肆!”
祁明带着人策马而来,竟没想到夏白安跑的如此之快,他带着人翻身下马,在人群里又激起层叠的呼喊声。
祁明掏出自己的腰牌,看向承天府的官兵:“我乃是承天府的护卫祁明,尔等青天白日里,不处理击鼓鸣冤之事,还强拽孩童,若我上报丞相,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