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
反而是太过相信。
墨澈贪婪的嗅着她身上浅淡的香味,指腹不自觉的扣紧她的手腕。
被压住的人不仅对这些动作毫无知觉,甚至带着几分放纵的意味,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过他的脊背。
像是真的在安慰一个孩子那样。
墨澈不讨厌这样的亲近。
却讨厌亲近背后的含义——将他比作孩子,而不是丈夫。
他沉默良久,才道:“我信你的能力,但这京城许多事情,我本意并不想让你参与其中。五皇子也好,幕后黑手或许是安王也罢,你总知道的太多。”
夏白安却闷笑了两声,仰着脸看着天花板:“看来你与我想的都是一样,怀疑安王。”
毕竟,方厚德早早被安插在林府之中,时日太早。
那时候的五皇子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林青崖会成为日后的对手。
可方厚德还是为五皇子做了仿造文书的事情。
方厚德的目的令人存疑,唯一的可能性是他不仅为五皇子做事,还为其他人做事。
而五皇子要杀的本该只有林青崖这一个眼中钉,可林小将军却也跟着死了。
背后凶手不可能只有五皇子一人。
而安王和五皇子又一层亲戚关系,两人的目的也容易相同,方厚德若是为两人所利用,那么他仿造文书,还咬死幕后黑手的事情便能说得通了。
“但一切只是猜测。”墨澈这才慢慢抬起身子,对上夏白安清亮的眼,“我方才才说,不希望你参与这些事情,你倒是七万八绕,重新回到原本的事情上了。”
“可我都已经参与进来了。”
夏白安浅笑了两声,勾着墨澈的肩膀也稍稍抬起身子,脖颈仰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笑的如同弯月,继续道,“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少管你的事情就是,别生气嘛。”
“我没有生气。”
“那刚才趴在我的怀里要安慰的是谁家的三岁小孩?”
“……”
墨澈寒着脸不说话,用了不小的力气将夏白安从床榻上给拉了起来。
夏白安任由他摆弄,也任由墨澈唤来丫鬟和小厮给她梳妆打扮。
她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站着的墨澈。
“你是不是又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只是猜。”
墨澈头也不抬的翻着夏白安房间里的书册,淡淡道,“承天府,林府孙女遇刺之事早已被皇上所知晓。林青崖旧部为其抱不平,以及边疆失落了第一份证词,如今加上大理寺被歹人侵袭,如此重重落在皇帝心里,怕是皇帝已经察觉不对。”
夏白安挑了挑眉头,屏退了丫鬟,只留下五月到身旁伺候,只自顾自的绾发,点头应是。
“方厚德伪造文书,刻章冒充,人证物证俱在。五月和祭祀婆婆能证明黄金的存在。这个时候,只需要在皇帝心头,再压上些许真相,皇帝自然会知晓林青崖不过是个背黑锅的。”
墨澈抬头:“不仅如此,五皇子和岑依山之前更为此事去书院的事情,院长也已经禀明皇帝,皇帝怕是已经有所怀疑。”
“所有东西都已经齐备,虽然人证物证不太够用,但万事抵不过皇上的心思。如今缺的,只是一个刚正不阿、令人信服的中间人来做公正罢了。”
夏白安将最后一根玉簪置入乌发之中。
背后的五月听着,隐约听懂,又问:“这样,真的能帮林将军脱罪吗?那之前屠杀我们部落的人……”
“那批赝品军队,到时候皇帝自然会去查,你放心。”
夏白安起身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只道,“至于林青崖脱罪之事,无需什么定论,只要皇帝疑心到五皇子身上,而他恰好需要林青崖的旧部,自然而然会放了林青崖。”
五月顺势转过身,摸了摸自己肩头被拍过的地方,眼眶微微发红。
“谢谢夫人帮我们做了这许多。”
“是你和孩子们相处的很好。”夏白安穿上外衣,眼底泛冷,“而且,若是林青崖是为了屠杀贵族,而贵族让你们挡刀而死,只能说是作孽。但这些假冒的军队,谋害良善之辈,就该自食恶果。”
墨澈抬眸,瞥见夏白安眼底的寒光,只是起身。
“走吧。”
“嗯。”
夏白安敛去眼底的锐气,与墨澈并肩离开。
徒留五月一个人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
丞相府。
夏白安和墨澈下了马车,墨澈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丞相云瀚义公正,而且皇帝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此事涉及到边疆被渗透、以及皇子手中可能藏匿黑黄金的事情,云瀚义不仅不会坐视不理,甚至会因此跟皇帝提出许多谏言。
徐管家见到夏白安,得知她有要事前来,当即侧身迎她入内。
“正好,丞相本还想这两日也去拜访,没想到两位正拜访登门,快往里走。”
“谢谢徐管家。”
夏白安甜甜一笑,带着墨澈往里走。
两人还没到丞相的书房,就见被婢女们搀扶着的云雪走了过来,她一眼就看见墨澈,当即带着人将两人拦了下来。
夏白安面色不爽。
徐管家也一怔:“大小姐怎的不在房间好好休息,此时风凉,若是被吹着……”
“本小姐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方才见到莫澈先生,突然想到书院里还落下许多功课,想来问问先生能否到我院子里教一教。”
云雪直接邀请,根本看都没看夏白安一眼。
夏白安嘴角一抽。
这个大小姐还真是霸道,直接就随便扯了个鬼借口要人。
她正想拒绝,云雪身边的婢女却反而来到夏白安的身边:“夏姑娘,我家小姐和莫澈先生只是有些学习上的事儿要问,您不是还有要事同老爷商量么,奴婢来为您带路吧。”
夏白安满脸疑惑。
“可我和墨澈还有事情要和丞相……”
“本小姐功课难道就不重要了吗?”云雪打断了她的话,当即眼睛一眯,“若是莫澈先生作为书院先生不能留下帮忙,那今日你们也别见爹爹了,来人,送客!”
夏白安眼一横,这不是蛮不讲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