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琵琶同样不解的歪了头。
“我还是不明白,女子再过精明能干,最终不过是成为达官贵人家中的当家主母,不必外出抛头露面,岂不是好事?”
夏白安却摇摇头:“我不喜欢。”
柳琵琶一时沉默。
她不理解夏白安所说的话,反而觉得离经叛道:“那难道,你要和墨澈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下去吗?”
“他若愿意,我自然也愿意将他当做家人来看。若他存了男女的爱慕之心,我也未必会拒绝。”夏白安却懒懒的往床榻上一倒,“他长得帅,真要做我夫君,也不亏。”
柳琵琶愈发闹不明白,正想多说什么,却见窗户竟是被悄悄开了个口子。
她眼尖,自然一眼看见窗外站着的男人。
这对夫妻真的是……
柳琵琶无奈,轻咳了一声,继续问:“那你呢?你可对他存了什么男女爱慕之心?”
夏白安沉默了一会儿,从被窝里钻出来。
“不知道。”
“这是什么回答?”
“就是不知道。”夏白安茫然的卷着自己额角的一缕发丝,“我没喜欢过谁,也没时间喜欢谁,光是学术研究,医学生的课本我就忙得要死……”
想她上辈子的确是个天才,但暗地里的努力也必不可少。
人家情侣约会,她也许还在考试周冲刺。
室友们夜里会男朋友,她还抱着书蹲在花丛旁边拆知识点。
“仔细回想起来,我一直都在做事干事,学习锻炼,再就是临床下基层。”
夏白安很是茫然的抬起头来,“柳姑娘怎么以为呢?”
柳琵琶被堵得半晌都说不出话。
她不仅是个木头!
还是个颇有事业心的木头!
她转念一想,夏白安能在短短半年内,开展芦荟膏的生意,买地种地召集人手,还能赚银钱,再在京城里为墨澈盘算,照顾家中孩子,这些事情……好像的确很繁复。
她正想着,门扉却被推开,李秀红端着水进来:“泡个脚吧。”
“嗯。”夏白安高高兴兴的爬起来,“谢谢秀红妹妹。”
“你们先泡着,我出去问问三爷白日里的情况。”
柳琵琶回过神,随便扯了个理由离开。
她没去找钱明书,而是转身来到了窗户的另一边,看着墨澈不着痕迹的将窗户关上,对她指了一个方向。
柳琵琶心下了然,紧跟着他来到无人之处。
月色迷人,温柔似水。
墨澈的脸却黑沉沉的,仿若是挣扎于泥泞地中的野兽,目光凶狠,却又不得其法从这泥淖中逃脱,带着一点点的茫然。
柳琵琶则是无奈:“夏姑娘,和我所见到的姑娘小姐都不同,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也做着我不懂的事情,我能帮你问的,只有这么多。”
墨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愿意留下,足矣。今日之事,多谢。”
“不必客气。”
柳琵琶说完,墨澈已经神色匆匆的离开,消失在后门的方向。
而柳琵琶正要回头离开,回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拐角处等她。
“三爷。”
柳琵琶低低唤了一声,款步上前。
钱明书摸了摸鼻子,紧盯着她:“秀红妹子说你要来找我,害我回去瞧了一眼,竟没看见你,没想到你自己走到这无人……”
“我是跟着墨公子来的。”柳琵琶凑上前,“方才……”
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了个遍。
钱明书了然之余,只是对夏白安嗤之以鼻:“她就是个呆子,哪里知道什么情情爱爱的。”
“……”
说得好像你知道似的。
柳琵琶不满的横了他一眼:“三爷若是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等。”钱明书抓住她,从怀中变戏法般掏出一根簪子来,塞进她的手里,“路上颠簸,你之前喜欢的簪子不是掉了么,我刚才和二狗出去一趟,特意找了个差不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柳琵琶愣了一下,她都不记得这一路舟车劳顿里,自己丢了多少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
而且她之前在钱府里当学徒,银钱也不多,所谓的簪子也只是摊子上最便宜的。
可现在,她手里躺着的红玉簪子,玉石上乘,银簪雕花繁复,绝非地摊货。
她盯着簪子,沉默了很久。
钱明书抓耳挠腮的站不住,伸手要将那红玉簪子拿回来:“不喜欢的话,我下次再找……”
“我喜欢。”
柳琵琶收拢了指尖,不仅抓住了红玉簪子,也抓住了钱明书探来的手,不等钱明书反应过来,她已然拽着对方的手,倾身而上,对上钱明书的眼,“你送的东西,我从未有不喜欢的。”
钱明书心脏狂跳,一张霸道张扬的脸此时红的像是番茄。
两厢对视,柳琵琶也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话声调太高,尴尬的松开他,连连后退了几步,背对着钱明书:“三爷,方才失礼了。”
“没事没事。”
钱明书连连摆手,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慌乱的神思,再抬起头,柳琵琶已经回去。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又忍不住将方才被柳琵琶碰过的手,抵在心口处,闷闷的笑了两声。
柳琵琶也急忙回到房间,到门前还不忘等夜风吹凉发热的脸颊,刚踏入房中,就见夏白安已经在小床上沉沉睡去,而李秀红却对着桌上的几张纸皱着眉头。
“这些是什么?”柳琵琶悄然藏起簪子,走上前。
李秀红哭丧着个脸:“这……夏姐姐睡前写的东西,叫什么简略计划书,叫我仔细看看,但我认字还不多,这些东西……”
“我教你。”
柳琵琶走上前,边教边看计划书,见上头无论是时间地点,目标方向,拆分的小目标,还有每个阶段需要做的事情,都井井有条,只深深看了夏白安一眼,恨铁不成钢。
“忙死你算了,一辈子都别想开窍。”
甜美睡梦里的夏白安似有所感,猛地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听见有人骂我?”
“……”
柳琵琶死死抿着嘴唇,假装无事发生。
夏白安问人无果,又直挺挺的倒下去,扭头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李秀红捏着手里的计划书,摇头感叹:“没心没肺的人才能这么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