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这位校尉夫人也算识时务,骨子也挺……”
齐卫国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一双野兽的眼睛,剩下的话也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墨澈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紧跟着夏白安一起踏入人群。
齐卫国闹了个不明白,最后才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不会是还对糟糠之妻还有什么留恋吧……真是可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以后在这事情上吃亏。”
看来,他这件事情没做好呐。
不过想到墨澈虽然对自己咄咄逼人,甚至有时候算是给自己立下马威。
但追根究底,墨澈不过是一个寒门子弟。
而自己却是大家族的人。
只要齐家不倒,墨澈也不会真的跟自己翻脸。
搞砸了一件事情,也无伤大雅。
他吩咐着禁军苑的人继续去料理自己的事情。
而背后的人群里,墨澈追寻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直到对方在巷口停了下来。
夏白安背对着墨澈,想到身上的大氅还是从墨澈的衣柜里拿出来的。
她给墨澈置办了那么多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她就是个大冤种!
“混蛋!”
她咒骂着,将肩上的大氅解开,直接甩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泄愤。
做完这一切,她气喘吁吁的扶着墙壁站稳,胸腔里又泛起那股怪异的委屈,逼得她鼻尖发酸,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这就是被人蒙在鼓里、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吧……
夏白安这么想着,又狠狠一巴掌拍向自己肩头上的青紫处,借着疼痛,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
“疼才知道教训。”
她这么想着,有些病态的继续抬起手对准了肩头,想要借着疼痛,来压住那莫名其妙的情绪起伏。
手腕却被人精准的抓住,整个脊背也贴上一片温暖。
她回头,在看清墨澈的脸时,那只手狠狠挣扎,只想在对方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个巴掌印。
可墨澈的手却纹丝不动,甚至低头看她:“齐卫国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谁说什么话,都和我无关。”
夏白安费尽全力才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她手里仅剩的镣铐沉甸甸的压红了手腕,却不觉得疼,反而是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你是来解释的,那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墨澈张了张嘴。
还未出声。
背后的巷口处,阿高已经带着个翩翩然的身影走了过来。
“校尉大人,昨夜我醉的太过厉害,竟不慎弄脏了你的衣裳,今日,特意前来赔罪。”
云雪捧着一身干净的衣裳走上前来,看见夏白安时,故作讶异,“天哪,这天寒地冻的,校尉夫人怎么只着这一身单薄的衣裳。大海,快些将我的披风取来给夫人搭上。”
大海赶紧回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而夏白安听着云雪说的字字句句,头更疼了。
喝醉到弄脏了对方的衣服,那可不!云雪整个人都在墨澈的怀里,就算是喝吐了,还只是酒液倾洒,或者是些别的什么亲昵举动,似乎都合情合理!
好累。
飞速运转的大脑好累。
这大起大落的情绪来的毫无头绪,也好累。
夏白安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她连连后退了几步,两条手臂都无力垂落在两侧:“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她旋即转身,踏入巷子深处。
而墨澈寒着脸扫了阿高一眼,阿高战战兢兢的附耳上前:“是云大小姐说,皇上今日又提到洪尧部落的事情,我怕拂了云大小姐的意思……”
“是么?”
墨澈的眉头轻轻挑起,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掌风直逼阿高的脊背。
脊背一疼,阿高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却碍于云雪等人还在前,生生忍下,垂头不语。
墨澈从来不会带着阿高到禁军苑。
他定然是跟着夏白安一起来的,又在自己和夏白安解释说清楚的时候,突然带着云雪打断,这怎么可能是巧合,分明是蓄意为之。
墨澈再回头,夏白安已无所踪。
而云雪已然浅笑盈盈的将崭新的华服递到他的面前:“校尉大人,今日可愿再听我几句消息?”
“……”
骑虎难下。
墨澈唯有点头答应。
……
夏白安带着镣铐又回到夏府。
钱明书见她单薄一身归来,惊得从台阶上跳起来:“怎么样了?是不是师父他发了脾气,将你的大氅……”
“没有。”
夏白安的目光无比的平静,甚至还有心思朝钱明书扬起一个浅笑,“他哪里能真的在禁军苑前叫我好看,不过是他和云小姐郎才女貌,容不得我这等骄纵性子罢了。”
“这……”
钱明书觉得墨澈并非是这样的人。
可看着夏白安越是平静的说出这些话,他心里就莫名的发憷。
柳琵琶也闻声从里走来,她才安抚好家里几个焦躁的孩子们,就听夏白安这自嘲的话,只赶紧拿了披风走上去。
“夏姑娘未免太过冲动,铁链解开,得了自由已经足够,何必……”
“我是不该前去,自讨其辱。”
夏白安敛眸,接过柳琵琶手里的披风,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累得很,最近还要忙事情,便不在京城里久待,先去池庄住几日。”
“逃避也没法解决问题。”柳琵琶蹙眉。
“累了。”
夏白安却敛眸,踏入自己的屋子里,开始收拾行李。
她想,墨澈如今好歹是禁军苑的校尉,自己若是去往京郊的池庄,他怕是没法儿追过去。
她也好自己缕清一下自己的思绪。
分明她只将自己当做是局外人,却又被这局中一草一木勾动心弦。她本能做到事事都平心静气,偏偏这次就在墨澈的身上遭了滑铁卢,而且登高跌重的厉害。
将一切剖白被对方,却连藏起一个小秘密的机会都不配有。
她自嘲一笑,收拾好行李往外走,却见墨迁也背着小包袱站在门外,仰脸看她:“我过些日子也要去池庄里跟着老师学习,娘正好陪我,可好?”
夏白安鼻尖微酸。
什么臭男人!
还是儿子好!
夏白安直接扑上去将人紧紧抱住:“好,我们一起去池庄。”
“嗯。”
墨迁悄悄的给后面的兄弟姐妹们比了一个安心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