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书这一嗓子,加上墨迁往里跌去的那一声闷响,几个工匠总算找到了罪魁祸首,扯着墨迁好好质问。
墨迁气得牙痒痒。
钱明书却已经追上夏白安,将她拦在门外。
“我说,你平日里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准备让,如今墨澈做了这种事情,你倒是不争,反而自己躲到池庄里来,真是不符合你的性子。”
夏白安脚步一顿,见钱明书眼睛还是乌青,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见不得他不信我,甚至还想束缚我。但他力气大,官职也高,我争不过他,躲到池庄里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钱明书眉头微微一扬。
“你们俩是夫妻,还要比拳头大、比谁官帽高吗?”
“什么夫妻,我们不过是同舟共济一时罢了。”
“你这话,倒像是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钱明书嘴角直抽。
夏白安横他:“我们并无夫妻之实,不过是我们互相占占便宜,你要说我是花心人,那他墨澈也逃不开这三个字。”
“……”
钱明书瞪圆了眼睛,左顾右盼确认没人,才将她拉到墙根处,“这种话你也敢说,你可是个女子,这些话可不兴乱说。”
夏白安被拽了个踉跄,愤愤道:“总而言之,我们空有夫妻之名,你不必劝说什么。”
“我还不是为你们好!”
“你要真为我好,就赶紧好好帮我做生意,赚银子,开医馆,广纳天下医书端看,才是我该做的事情。”
夏白安挣脱开他的手。
虽然她知道,自己对钱明书发脾气毫无用处。
可不知怎的,钱明书越是好言相劝,她便越是觉得自己和墨澈之间的联系十分微弱。
如今墨澈和她僵持着,两人都各自有秘密。
她倒是时不时愿意让步,并不追问。
可墨澈却总是咄咄逼人,不肯低头,甚至还想将她囚禁成笼中鸟,做那四四方方院子里的金丝雀,甚至不问她是否愿意,就在她脖子上留下暧昧的痕迹。
简直是……让她觉得胃酸翻涌,胸口发闷。
想到这里,夏白安定定看着目瞪口呆的钱明书,还是软了心肠,拿药塞进他的怀里:“好好敷一下你脸上的淤青,我先回房。”
“啊,哦。”
钱明书点点头,捏着手里的药膏,看着夏白安将门拍上。
“轰隆——”
巨大的声响突然炸开。
钱明书手里的药膏惊得滚落在地,门内的夏白安也被吓了一跳。
靠,她关门能关出爆破声吗?
夏白安察觉不妥,回身重新将门打开,正听见后院的工匠大喊。
“后……后院塌了!旧屋都塌陷了!”
“什么?”
夏白安惊得被门槛绊了一跤,不顾脚趾砸的疼,踉踉跄跄的冲出来。
钱明书也赶紧捡起要改,拽着夏白安一只手臂就往后院而去。
还未靠近,塌陷的哗啦啦声响又一次响起。
夏白安当即道:“所有人都离开后院,先到前院空地等着。”
工匠们都纷纷带上纸伞,并排的站在庭院空地里。
夏白安手疾眼快,先将墨迁带到身边,一一清点人之后,边听着后院的声音渐渐消失无踪,旁边的李富贵才问:“怎么回事?”
“李哥,刚才我们俩才将今日要用的砖头搬到后院门前,砖头还没卸下,就见那屋顶开裂,我们赶紧后退出来,地,地面突然就陷下去了。”
第一个看见现场的小兄弟慌张的坐在台阶上,背上的衣料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王莽拍拍兄弟的肩膀:“我过去看看。”
“再等等。”
夏白安看了一眼现在这天气,又想到自己和墨澈前来时,曾经再后院的破屋里发现了纵横交错的地道。
只因下面错综复杂,且地道里昏暗,容易模糊了方向。
她之前只吩咐工匠将洞口封起来。
但以如今的情况来看。
下面的地洞,可能要比自己猜测的更加多且深,不然一场雨,加上前两日才送到后院的木材和瓦片,怎能轻而易举的压垮地面。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屋檐上的雨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四周才渐渐的归于平静。
工匠们都纷纷吞咽口水,王莽更是心有余悸:“幸好刚才没去。”
“再等等吧,后院的事情等到明日再来解决,最为妥当。钱老三,你随我去一趟京城里,采买些东西。”
“买什么?”
“要一些类似锁子甲防御物品,加上软垫当缓冲,再用皮革布料包裹,做头盔。”夏白安说着,做了一个用手包裹住脑袋的动作,“他们做工,最重要的护住脑袋,遇到什么事情都还有一丝转机。”
“头盔?”
钱明书只当是铠甲上的头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她往外走。
墨迁也吵吵嚷嚷的跟上。
王莽却将人拦下:“这不是叫您破费了吗?我们都习惯……”
“习惯,不一定就是对的。”夏白安执拗说道,“这下面的地洞错综复杂,我还不能完全保证不会再次塌陷,而且,多花钱,保你们的命,总比到时候你们一命呜呼,我再赔钱来的便宜。”
“……”
王莽的手僵硬在原地。
夏白安却噗嗤一笑:“王莽兄弟也有这种哑炮的时候,反正,不许私自去后院,等我买了东西回来。”
王莽的指尖又是一僵,他紧盯着夏白安脸上转瞬即逝的温暖笑意,久久不能回神。
而夏白安已经转身带着墨迁去找马车,只有钱明书淡淡扫了王莽一眼,眼神微妙。
夏白安的魅力,是不是太大了?
上到昨天那个猖狂公子哥,下到做事的工匠,怎么就喜欢夏白安这古怪性子的人?
钱明书翻了个白眼,跟上夏白安:“我看你这池庄危险的很,不如,夜里就住在京城里呗。”
“可以啊,正巧京城的客栈我还没住过呢。”
“你在京城里有家。”钱明书眼皮子直抽,夏白安生气了还真是不好哄!
“不去。”夏白安狠狠踢了钱明书一脚,“我先认识得你,你能不能站在我这边。”
钱明书张了张嘴,想着的确是夏白安先帮得自己,最后心虚的低下头,拧着手指不说话。
夏白安这才得意的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