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眼神飘忽，言辞仍旧激烈。
“我是从朋友那听到的，难道听八卦也不行吗？”
夏白安莞尔一笑：“听八卦当然可以，不过周兰姑娘既然怕我暗中捣鬼。不若，您挑选任何一瓶，我直接用在脸上，叫大家看看如何？”
周兰微愣。
旁边的路人们反倒是个个都点头。
“这个办法好，反正你的脸几个时辰就能变成这样，要是老板用了，脸上发红发痒，那就是冻疮膏有问题！”
周兰却有些犹豫。
夏白安却浅笑开口：“周姑娘不必有什么犹豫，随便选。而且为了公正，也请周姑娘再选一位手上带冻疮的百姓上前，我愿意出二两银子，让她替我们试一试冻疮膏的功效。”
二两银子！
不少百姓都跟着蠢蠢欲动，纷纷露出自己手上的冻疮来，想要让周兰选自己。
就算真的烂了手，也总会好。
但拿了二两银子回家，这个年可就好过了！
路人们兴致高，周兰却还是有些执拗的站在原地，不肯选。
夏白安不疾不徐，略略一挑眉：“周姑娘为何不选？还是说……你心虚了？”
“胡说八道什么，谁心虚了！”
周兰怒从中来，眼看着路人们从开始指责沉香阁，已经开始为了二两银子起哄，自己俨然是骑虎难下。
她只好硬着头皮选了一盒，又从人群里挑了一个冻疮最为严重的老人。
“试试就试试！”周兰说着，将挑好的那盒放在桌案上，指尖有意无意的掠过夏白安的袖口。
夏白安注意到她的目光，叫人拿来布带，将宽大的袖口绑死，再去拿冻疮膏。
她笑：“可不能让大家以为，我私下调换了冻疮膏才好。”
“……”
周兰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怎么看出自己的意图的？
与此同时，夏白安将冻疮膏厚厚的抹在了自己的半张脸上。
李秀红走出来，也为老妇人手上的冻疮抹上冻疮膏，边问：“婆婆可觉得有什么不适吗？”
老妇人摇摇头：“就是有些粘，但这个味道，好闻得咧。”
夏白安朝老妇人伸出手：“婆婆请做一会儿，等等功效。”
“好嘞。”老妇人笑着落座。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周兰眼见两人身上没有任何变化，如坐针毡，恨不得早点逃跑。
而柳琵琶看在眼里，却借着这等待的时间，带着芙蓉清露和一些安神香出来，就在街边，涂抹在自己的脸上，美其名曰。
“沉香阁的东西，在京城里都是第一次出现的、也是独一份的东西，知道京城的各位小姐姑娘们都心里惊惧，不敢轻易冒险。我便斗胆，借着今日大家看热闹，介绍一番。”
“……”
周兰的脸都黑了。
她来质疑沉香阁的人，沉香阁的人却借着这事情，继续做招牌！
怎么这么不要脸呐！
而夏白安只是淡然的品茶。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做生意不要脸，家财万贯近在咫尺。
她想到会有人过来找茬，自然也早早告诉过柳琵琶，早做准备，随时将颓势变成自家翻盘的好机会。
柳琵琶为自己和所有的伙计都涂上芙蓉清露，又抹了香膏，点燃了安神香，惹得路人们窃窃私语，看着这些东西，眼睛里都放光。
周兰突然很想跑。
可很快，路人们也想起过来看热闹的目的，突然直响夏白安。
“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老板娘的脸还是好好的！”
“是呀，而且老婆婆的手也还是好的。”
“我怎么瞧着，他们涂过冻疮膏的地方，油光水滑、嫩嫩的。”
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过去。
周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夏白安则坦然的站起身来：“看来，我们沉香阁的东西没有任何问题。”
老妇人也慢慢站起身：“我的冻疮也不痒了呢。”
“当然了，我们的冻疮膏的确是加了一些止痒的药材。”夏白安解释完，再次看向了周兰，“周兰姑娘，如今事情澄清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沉香阁道歉了？”
周兰脸色发白。
她直接戴上面纱，拍案而起：“道歉什么！我不就是弄错了吗，哪里需要……”
话音未落。
夏白安突然快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接扯下了周兰脸上的面纱……
连带着她脸上的烂疮。
“啊——”
人群里传来尖叫声。
不少人都纷纷后退，嘴里大喊：“她的脸，被撕下来了！”
周兰大惊，还想阻止，却比不上夏白安凶狠又快速的力道。
只听见刺啦一声。
夏白安手里正捏着面纱，还有从她脸上撕下来的‘烂疮’，她甚至放到鼻尖轻嗅。
“面粉加花粉做的脓水，胭脂加芝麻糊凝固的烂疮，还有一些偏软的口脂，这一副烂疮的皮囊，做的可真好！”
说完，她狠狠将手里的‘烂疮’扔在地上，字字掷地有声。
路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东西，大惊。
“这是假的！”
“她的脸根本就没事！”
“这是蓄意污蔑沉香阁啊。”
周兰脸上只剩下被撕扯下的红痕，她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张脸瞬间羞得不敢见人，捂着脸就想跑。
却被夏白安狠狠抓了回来。
周兰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拧断，大惊：“放开我！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杀了你，倒还不至于。”夏白安莞尔一笑，却拉着她直接跌在地上，自己则施施然落座在长椅上，睥睨着匍匐在地的周兰，一字一顿，“做错了事情，就该道歉。”
“就是，道歉！”四周的百姓们纷纷起哄。
周兰气红了眼眶，跪在夏白安的面前，不甘心的想要啐她满脸。
可她刚刚抬起身子，肩头陡然一沉。
她回头，背后，钱明书正小痞子一样蹲在她的背后，手里的刀沉甸甸压在她的肩头，笑眯眯看她：“你看我手里这刀，值不值得你道歉？”
说完，钱明书抽出长刀，刀刃的反射出的寒光落在周兰的脸上。
周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下窜起，忙不迭的回头朝着夏白安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老板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