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曲楼，雅间。
钱明书随便点了几个小菜，便吩咐店小二：“若无什么吩咐，不必进来。”
“是，这边会分吩咐着人，不打扰两位爷谈事儿的。”
店小二笑眯眯的转身离开，将门严丝合缝的关上。
这些日子以来，钱明书日日带着人到石曲楼里谈生意，已然是这里的常客，店小二也自然而然的知道帮他看着点门外是否有人，确保无人听见他们的谈话。
钱明书自顾自的给墨澈倒了一杯清茶。
“师傅，看你神神秘秘的找过来，是想谈谈夏白安的事情吗？”
“不。”
墨澈抬眸，锐利的眼神落在钱明书的肩上，“之前我同你说过的话，你从未同任何的旁人讲起，所以，之后的事情，我也准备尽数告诉你。”
钱明书倒水的动作一顿，眼睛都瞪圆。
“师傅，你要知道，我是真的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这么大的秘密我根本守不住！而且您根本就没觉得我能做些什么，为何又要……”
“不必妄自菲薄。”
墨澈冷冷打断了他的话，“你已然比京城的蠢蛋们好上太多。”
钱明书嘴角一抽。
一时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贬损他只能和蠢蛋比，还是在夸他的确比以前有所进步。
而墨澈慢慢说道：“之前同你提到过萧宏朗的存在，叫你保全夏白安的安全，并且隐瞒此事，你做得很好。而且，你的所作所为并未让阿高察觉，阿高也全然没把你当做眼中钉，这很不错。”
既然讲到了正事。
钱明书也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阿高一直只把我当做夏白安的跟班看。再是，师傅你之前让我借着去接张芊芊的事情，打听青山镇附近的事情，这些日子的确有了变化。”
“何种变化？”
“有一批人似乎在调查你的背景。另外，还有一批人突然撤走，而且还惊动了我爹那边，还是我写信提到过，我爹才没有与人为难，但仔细辨认的话，不难发现他们并非是黎国子民，倒像是……”
“是洪尧的人撤走了。”
墨澈接过他的话头。
钱明书微愣：“等等，师傅我记得你好像就是洪尧的人吧，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吗！那为什么在青山镇的洪尧的人还要调查完你之后，又在另一批人到达之前就撤走？”
就在这次谈话之前，钱明书已然从墨澈那里昂得知了洪尧的事情，只是没那么详细，唯一知道的，大概是他是洪尧的一员，并且为此做事。
墨澈抬眸：“那批人，是怕我当时被贬谪后，再难翻身入京，所以预备了一批人，若在我难以东山再起时，可以过来帮忙。平日里，他们藏在青山镇周围的几个宅子里装商贾。你看见的撤去，是因为来了消息，孙太尉的人入春之后可能要去清剿。”
钱明书大惊。
“洪尧的人藏得这么深吗！那这么说来，他们之前还一直打听你的消息，就是为了确保你没有重新回到青山镇，已经在京城里站稳脚跟……”
“嗯。”墨澈点头，将手边的清茶拿起来喝了一口，继续道，“如今我已经在京城里站稳脚跟，也该进行下一步事情了。”
“下一步？师傅，你们不会真的想着要推翻现在的皇帝吧？”
钱明书当即汗如雨下。
他其实完全不在意墨澈到底是不是洪尧的人，毕竟自家老爹混道上的，和各类的人都有来往，更有名言——有利才是好，牛鬼蛇神来者不拒。
但他没想过叛国这件事情来着！
墨澈听闻此言，反倒冷冷抬起头来：“他早该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钱明书吞咽口水，满目震惊。
“字面上的意思。就算洪尧不出手，那些皇子王爷不会放过他。如今萧宏朗正在发展实力，我要入长荣军里摸清布防和军营。萧宏朗还已经私下和安王黎宸合作，等日后要推黎宸上位，再给洪尧重塑家园。”
墨澈说的语速极快，耳尖微动，也听着外面的动静是否有问题。
桌面对面，钱明书听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东西，是他应该听的吗？
墨澈见他惶恐，将茶盏放在桌上，眼底略带笑意的看向他。
“这些事情，你只需要知道就可以。我身边可信之人太少，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计划的人。”
钱明书额头渗出汗水：“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你不会伤害夏白安，而且，你也是夏白安为数不多信任的人。”墨澈道。
“她信任的人多了去了，不止我一个。不是还有那个什么敖平川……”
“她不信。”
墨澈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解释道，“只要敖平川尚在官场，她不会轻易相信。就算你身边的柳琵琶或者是李秀红，她会信任，却不会尽信。如若不然，她会早早把谈生意这件事情，交给柳琵琶，而不是你和铁组二狗。”
原来是这样吗……
钱明书垂头，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开店固然重要，拉拢关系同样重要，但若是提到谈生意方面，夏白安从未允许过自己假手于人。
若说店铺是脸面，经营是嘴，那谈渠道和生意的路，大概是体内的血管，是根本。
“师傅，如果照你这么说。你对我的要求，是保守秘密、以及不背叛夏白安，只要做到这两点，就足够了吗？”他认真的问。
“不仅如此，若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可能需要你做出选择。”
墨澈抬眸，十分认真的看向钱明书，“我和夏白安身在局中，也许都会做错决定。若有你这个局外人的话，相信我和她之间的结局会有所不同。”
钱明书突然感觉肩头的压力颇大。
但被墨澈如此委以重任，他的小腿肚子还在轻颤：“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真的好吗？如果我做错了选择怎么办？”
“那我也认命。”
墨澈说完，指尖轻叩过桌案，“接下来我说的所有计划，除了你，只有迁儿和雪儿知道，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夏白安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