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莫吟初一早便进了宫,去给皇上医治。
远远的,就见梁公公正守在皇上的寝卧外。
“梁公公怎么不在里头伺候着?”莫吟初上前问。
梁公公给莫吟初行了礼,方才道,“如今皇上只要霜美人一人伺候,老奴算是失了宠了。”
梁公公打趣着,瞧着可没有半点失落的样子。
毕竟,如今伺候皇上这个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正说着,寝卧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响。
好似是铜盆落地的声音。
莫吟初微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梁公公,就间梁公公微微摇了摇头,“不是第一次了。”
说罢,又是一声轻叹,“要说王妃您这位妹妹,还真是个能忍的,您可得小心着些才好啊!”
梁公公自幼便入了宫,这宫里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
越是像霜美人这般能隐忍的,日后的反扑就越是厉害。
莫吟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多谢梁公公提点。”
可眼下,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别说皇上如今只要莫吟霜一人伺候,就算是允许旁人去,想着皇上一夜间就处置了寝宫十余人,又该让谁去呢?
谁的命不是命呀!
就在这时,寝卧的门被打开,只见莫吟霜端着一个空盆走了出来,见到莫吟初,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微微一笑,“王妃来了?方才臣妾不慎打翻了铜盆,还请王妃稍等,待臣妾清理干净后再请您进去。”
莫吟霜说罢,便将手里的铜盆递给了梁公公,而后转身进了屋去。
房门被关上,莫吟霜自始自终都在刻意的用右脸对着莫吟初,可她左脸上微微肿起的手指印,仍是没有逃过莫吟初的眼睛。
突然就瘫痪了的病人,往往在心理上会有很大的变化,脾气也会变得异常古怪。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皇上。
莫吟霜伺候了皇上这一日,看来是没少挨打。
不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
莫吟霜笑脸相迎,“王妃,请。”
莫吟初微微点头算做回应,而后跨步进了屋去。
屋内,安神香的味道淡淡的,很是好闻。
莫吟初上前给皇上行了礼,便是微微笑道,“父皇的脸色,比之昨日要好多了,看来霜美人伺候的不错。”
莫吟霜似是没有料到莫吟初会夸她似得,微微一愣,双眸间的诧异一闪而过。
皇上冷哼了一声,道,“手脚笨了些,但还算贴心。”
也算是夸赞了。
莫吟初在皇上的床边坐下,“儿臣现在给父皇医治。”说罢,便是掀开了被褥,开始扎针。
被褥之下,是一如既往的干净,莫吟初想,哪怕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未必能做到如莫吟霜这样的细致。
可,转念一想,若是莫振川瘫痪在床,莫吟霜也未必会如此贴心照顾吧?
待施过针后,皇上的额上明显是出了一层冷汗。
莫吟霜立刻上前拿帕子轻柔擦拭。
莫吟初收起针,道,“父皇的身子,还是虚弱了些,回头儿臣让药膳房送些滋补的药膳来,父皇可得都吃了才好,不然儿臣日日施针,怕是父皇的身子会受不住。”
闻言,皇上微微点了点头,许是真的有些虚了,面上显出几分困乏来。
莫吟初起身,看向莫吟霜,“待父皇用过膳食之后,恐怕就得劳烦霜美人多多辛苦了。”
吃得多,拉得多,可不就得莫吟霜辛苦了嘛!
莫吟霜自然是明白莫吟初的意思,回以微笑,“伺候皇上乃是臣妾的福分,怎敢提辛苦。”
莫吟初亦是扬着虚假的微笑,“霜美人能有如此所想,自然是好事,只不过……”莫吟初说着,看了不远处的香炉一眼,道,“父皇如今病中,那安神香,虽能有助于父皇休息,但若是长久这般闻着,对身子并不大好,还是换了吧!”
闻言,莫吟霜脸上的笑意猛地一僵。
那安神香,是她好不容易弄来的。
实在是皇上的脾气太暴躁了,哪怕如今是个废人了,还是动不动就打她。
偏她不能躲,不能跑,便只能求这安神香来舒缓一下皇上的脾气。
自这安神香点后,皇上也确实很少动手了。
可这莫吟初居然让她去换了!
而一旁的皇上也是投来了愤怒的目光,“朕就说怎会如此发困,原来是你点了安神香!你这个贱人!”
一时怒气,皇上便又高高扬起了手来。
莫吟霜身子猛地一抖,而后缓步靠近床边,跪下。
皇上的巴掌就这么重重地甩了下来。
当着莫吟初的面,清脆的响声只令得莫吟初心头猛然一怔。
见莫吟霜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样子,她忽然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如此提醒?
可,那安神香闻多了,的确是对皇上的身子无益呀!
眉心隐皱,莫吟初只好道,“父皇请息怒,您犯困,是方才儿臣施针,令您的身子劳累了,与这安神香并无多大的关系。”
闻言,皇上眉尾一挑,“是么?”眼角瞥向依旧跪着的莫吟霜,倒是半点都没有说句抱歉的意思。
一国之君,怎会同一个小女子说抱歉?
莫吟初不禁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只觉得眼下看着莫吟霜,当真是可怜。
但,她也深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莫吟霜今日的可怜,并不是旁人造成的,走到今日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造的孽。
“父皇还请好好休息。”莫吟初说着,便是欠身行了礼,“儿臣明日再来看父皇。”
闻言,皇上微微点了点头,道,“寒儿可进宫来了?”
寒儿?
莫吟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萧慕寒。
于是点了点头,“去了早朝,眼下应是快下朝了吧,王爷说过,下了朝就会来看望父王。”
“来看朕做什么?”皇上的语气很冲,“叫他去御书房批阅奏折,这些日子,太子也辛苦了,让太子今日回去休息吧!”
闻言,莫吟初着实一惊。
让萧慕寒批阅奏折,太子回去休息?
这岂不是就是变相的告诉别人,萧慕寒是可以将太子取而代之的那个人?
皇上这分明是在挑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