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些被泼了一身一脸的,各个都尖声惊叫了起来。
屋外的皇上等人听到这动静,哪里还能等得住。
男子不可入,皇后便是第一个冲了进来,见到屋内这一番场景,也是被吓了一大跳,惊呼着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莫吟初,已然怒不可遏。
拿着那空了的盆子,便是朝着最近的一个嬷嬷身上砸去,一下又一下。
“人快死了!你们不救人!你们去杀她的孩子!你们到底是不是人!”
她是真的要气疯了。
倘若李婉儿落水,孩子保不住,那她也不会怪责任何人。
可李婉儿的孩子,分明是他们刚才,生生取下来的!
听到这儿,皇后似乎明白了。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有个嬷嬷便是率先跪了下来,“皇后,不是王妃说的那样的!方才李侧妃情况紧急,若不拿掉孩子,怕是保不住李侧妃的性命啊!”
“是啊皇后!”御医也跟着跪了下来,“微臣不知王妃为何会如此说,可方才李侧妃的情况,孩子是绝不能留啊!”
“说的什么狗屁混账话!”莫吟初手中的盆,猛地朝着那御医的脑袋砸去。
也不知是莫吟初下手太重,还是那御医不经打,就这么超前倒地,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莫吟初的身后传来一道极为虚弱的声音。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婉儿不知何时竟已转醒,也清楚听到了方才御医的话,“我,我的孩子呢?”
莫吟初心口一阵抽痛。
换做从前,她兴许会安慰李婉儿两句。
可自从有了芷儿跟茗儿,她便无法再在这样的时候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因为她知道,失去孩子,比丢了自己的性命,更叫人难以接受。
此时此刻,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
可她又不能什么不说。
丢下手中的盆,莫吟初行至床边,深吸了一口气,“还,还会再有的……”
如此老套的安慰说出口,莫吟初的眼泪便是不争气的落下。
李婉儿也已是泪流满面,双唇一个劲的抖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双手,摸向自己的腹部,这个动作她几乎每日睡前都会做,每一次,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似乎就能跟自己的孩子沟通一般。
可眼下,她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孩子,没有了……
“来人!”皇后忽然一声厉喝,“将这群狗东西都带出去,本宫要好好审问!”
屋外当即冲进来一群人,将几名御医嬷嬷都给带出了屋去。
皇后又让明月差人收拾屋里的狼藉,而后才行至床边,看着李婉儿默默落泪,“孩子,不可太伤心,小心损了身子,知道吗?”
皇后的话如此暖心,却更让人止不住心中的悲恸。
莫吟初紧紧握着李婉儿的手,李婉儿也是紧紧的回握着她,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就这么一直掉着眼泪。
直到,皇后出了屋去,明月也带着人将屋内的狼藉都收拾干净后离开。
莫吟初还想陪李婉儿一会儿,却听李婉儿缓缓开口道,“太子,可以进来了吗?”
屋内的狼藉都收拾干净了,太子应该能进来了吧?
莫吟初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想见太子吗?我去帮你叫?”
“恩,我要见太子。”
莫吟初瞧见她的眼神里竟是透出了几分坚定,让她想起了当初在青云庵里头,李婉儿决心守护自己孩子时的那个眼神。
她大约知道李婉儿是什么心思,便是紧了紧握着李婉儿的手,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屋来。
萧慕寒也等在屋外。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李婉儿失了孩子,莫吟初应该是会哭的。
只是,他没料到,她的眼睛竟是哭得那般红肿,只一眼,便让他的心口猛地一跳,如同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打了一下,阵阵的泛着心疼。
就见莫吟初走到了皇上的面前,欠身行了礼,而后才冲着萧卿云道,“太子殿下,李侧妃想请您进去。”
“好,多谢。”萧卿云应了声,便是进了屋。
而莫吟初则是看向皇上,缓缓开口,“此事,不知父皇准备如何处置?”
皇上本就因着李婉儿失了孩子一事而恼怒,不料莫吟初竟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质问,一下子就来了火气。
“朕要如何处置,难不成还要问过你?!”
“父皇。”萧慕寒上前一步,挡在了莫吟初的身前,“初儿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自然也知道莫吟初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心下气恼万分。
今个儿可是初一!
初一宫里就见了血,这个年还要怎么过得好!
就听莫吟初的声音稳稳的传来,“筱雅郡主推了李侧妃入湖。可有人证?若有人证,筱雅郡主便是谋杀皇嗣,论罪当诛!”
她虽站在萧慕寒的身后,可声音却如同能穿透萧慕寒的身体一般,铿锵有力。
“这几个御医嬷嬷,不顾李侧妃生死,刮宫取子,亦是谋杀皇嗣,还请皇上下旨,一并杀了!”
“皇上!微臣冤枉!”
那御医立刻就喊起冤来,“微臣医术不及王妃,但绝无故意谋害皇嗣之心,李侧妃方才的情况当真是不得不如此啊!”
“奴婢在宫里给不少娘娘都接生过,方才李侧妃的情况当真危急,皇上,奴婢冤枉啊!”
“奴婢冤枉啊!”
“微臣冤枉啊!”
一时间,几人竟纷纷喊起冤来。
莫吟初忍无可忍,照着离她最近的那个御医便是狠狠踹了一脚过去,“你冤枉?身为医门中人,竟然不急着救人而是刮宫,你信不信,本宫明日就寻上医门去问问,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教出了你这么个祸害!”
这御医先前被莫吟初一盆子打晕,这会儿又被莫吟初一踹,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皇上,微臣当真冤枉,当时情况当真紧急,若非微臣抢救及时,李侧妃又岂能等到王妃来。还请皇上明鉴!”
他这一下,居然是要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罪过说成功劳!
莫吟初恨不得再送上一脚,却听萧慕寒开了口,“孰是孰非,父皇自有定论,毋须尔等在此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