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的主子，无非就三位。
太子萧卿云，侧妃李婉儿，还有太子妃凌慧。
李婉儿刚刚才下了逐客令，自然不会转个头就让人来截她。
若是萧卿云，应该是会拍个小厮来，而不是丫鬟。
所以，这丫鬟口中的主子，应该就是凌慧了。
莫吟初心里有了答案，便是转头看向青青跟苏嬷嬷，“你们先回府去吧，我与太子妃聊两句再走。”
闻言，青青与苏嬷嬷自然也担心，却也不敢忤逆莫吟初的意思，便是行了礼，离开了。
丫鬟领着莫吟初往凌慧的住处走。
一进院子，就见凌慧穿着一身简单素雅的衣衫，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
桌上放着一阵套茶具，清风拂过，淡淡茶香沁人心脾。
“这是江南进贡的龙井，王妃尝尝。”说话间，凌慧便给莫吟初沏了一杯茶，推至石桌的另一边。
莫吟初上前落座，也不行礼，只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由衷赞叹，“好茶。”
凌慧看着莫吟初，笑，“王妃可知这杯茶的含义？”
莫吟初回以一笑，淡淡说出两个字，“结盟。”
此时，院内的丫鬟都已退下，便是方才领着莫吟初来的丫鬟也跟着一块儿离去了。
偌大的院子里，就只有莫吟初与凌慧二人相视而笑。
其实，凌慧会找她，还是让莫吟初有些讶异的。
毕竟她们之前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但，细细一想，也不必太惊讶。
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倘若皇后没有登基，如今成为皇后的人，可就是凌慧了。
被人阻了大好的前程，凌慧怎么可能不生气？
眼见着莫吟初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此番请她来的用意，凌慧很是满意的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麟王妃你，是个聪明人。”
莫吟初可没心思与她在这儿互捧，开门见山，“我听闻，宰相大人如今是陛下的心腹，也不知太子妃想要怎么做？”
凌宰相可是助纣为孽的一大功臣，凌慧身为他的女儿，也不知知晓了其中多少秘密。
就见凌慧正色道，“我爹并未碰福寿膏。之所以会为皇后所用，是因为他身中奇毒，解药，只有皇后才有。”
闻言，莫吟初眉心微微一拧。
凌慧能知道福寿膏的事儿，说明她对这一次的事件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如若真如太子妃所言，那我倒是可以试试为宰相大人解毒，只不过，太子妃得确定，凌大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她不想事情在还未开始之前就被人给毁了。
凌慧一脸严肃，点了点头，“皇后以毒逼我父亲就范，如若毒解，我父亲自然不会再去帮着皇后。更何况，我若成了六宫之主，对于凌家的助力比如将会大上许多，关于这一点，就算我不说，我父亲也会明白的。”
“那好。”莫吟初也不拖沓，站起身，道，“明日午时，庆丰楼，恭候。”
说着，便欲转身离开，就听凌慧道，“那日皇后设宴，太子等人用了一碗甜汤，听闻是来自突厥。”
莫吟初微愣，凌慧的意思是，那日赴宴这几人之所以会性情大变，是与突厥有关。
加上福寿膏的事儿，看来，大棠的内政，这突厥可没少干预啊！
微微点头示意，莫吟初这才大步离去。
春风染着暖阳，拂来几分生机勃勃的气息。
莫吟初坐在马车内，隔着床帘，瞧着外头时隐时现的街景。
京都确实是惹恼。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边不时传来小贩，货郎的吆喝声，来往行人优哉游哉，光是这般瞧着便觉得惬意。
只是，这样惬意的生活，也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女子做皇帝，并无不可。
今日在宫里，她与皇后说的那番话，也的确是有几分真心的。
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论男女，那都是好皇帝。
可……
皇后的手段太阴毒了。
萧慕寒的母妃，御医院的李大人，小安子，莫吟霜……
皇后的手上，不知沾染着多少无辜的鲜血。
更何况，她以毒逼迫宰相就范，用福寿膏威胁了朝中一半多的大臣，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要莫吟初如何相信，她能治理好一个国家，让大棠的所有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莫吟初一贯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为了这千万压根没见过面的百姓而与那滔天的势力去做斗争。
只是……
皇后伤害了小安子，伤害了萧慕寒，伤害了她的家人，那么，她就不会让她好过！
不多久，马车便在麟王府前停下。
莫吟初下了马车，萧慕寒还未回府。
不过，左安倒是回来了。
“王妃。”
舒云院内，莫吟初屏退了众人，独留左安。
“可曾打听到什么？”
就见左安眉心微沉，“皇后劝主子要对王妃和善一些，还让主子将向姑娘赶走，一开始，主子对皇后的话似乎有所抗拒，可不知为何，又突然唯命是从了。”
从抗拒，到唯命是从，这个‘突然’之间，定有古怪。
“这期间，并未有何可疑吗？”莫吟初问。
左安想了想，摇头，“属下躲在暗处偷听，不敢靠得太近，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王爷的转变太快，也让属下惊讶。”
莫吟初沉了眉，萧慕寒绝不可能突然就听话了，一定是皇后做了什么。
“你再仔细想想，皇后一定做了什么。”
左安微一沉思，道，“期间，皇后的宫女明月端了一碗甜汤进屋。”
又是甜汤！
如此看来，这甜汤还真是此事的突破口了？
“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莫吟初淡淡道，“记得保密。”
“属下明白。”左安说罢，这才退去。
莫吟初想着，这事或许该从御膳房查起，可她在宫里认识的人并不多，贸然行事，恐会打草惊蛇。
不过，苏嬷嬷倒是宫里的老人了，兴许她能帮得上忙。
这样想着，莫吟初便准备去找苏嬷嬷。
可刚一起身，便见不远处一道绛紫色的身影翩然而来。
高挑挺拔的身材，步步生风。
春日的暖阳落在他身上，只令这满院的春意都染上了点点紫气。
只是，他沉着的脸，一如往常，寒若冰霜，“你让左安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