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羽林军的人进来，小心翼翼地从她身边绕过，将明月的尸首抬了出去。
而后，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
一时间，这一片狼藉的地方，就只剩下了莫吟初与萧慕寒。
四目相对，竟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终究，莫吟初还是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
“是从未被控制过，还是拓跋宏解的？”
他喉头滚动，而后沉声应道，“拓跋宏。”
莫吟初并没有任何的吃惊，只是点了点头，又问，“昨夜，你去我房里了？”
萧慕寒看着莫吟初，深邃的眸底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他点了点头，低低‘恩’了一声。
“哦。”她也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撇嘴一笑，“那，你先忙，我回去了。”
说着，便往外走。
“我差人送你。”萧慕寒的声音似乎有些急。
莫吟初却是头也不回，“不必了，我认得路。”说话间，人已是出了屋去。
她生气了。
萧慕寒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的怒意，眉心也跟着拧成了一个结。
他就知道，她会生气的。
出了未央宫的门，莫吟初还有些恍惚。
经过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是人心惶惶的样子，羽林军也是来去匆匆。
不对，不止是羽林军！
那些人身上的盔甲，那分明是……
“吟初！”
一道娇呼声传来，莫吟初一愣，循声看去，竟是高宁。
还不等她问，高宁就已经跑至她面前，抱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着她，“怎么样？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皇后挟持了！”
“听谁说的？”对比起高宁的激动，莫吟初显得格外平静。
而视线，也落在了高宁身后那带着面具的男人身上。
“是我。”萧玉山的声音，比起之前要好听了些许。
莫吟初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不远处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而后道，“你是与麟王合谋了？”
萧玉山点了点头，却又急着解释道，“是前日夜里的事，我……”
“我知道了。”没让萧玉山将话说完，莫吟初心里已是有了数。
忽而想到了什么，莫吟初看向高宁，“太子那儿……”
“我，我给的。”高宁微微低下了头来，一副做错了事儿的模样。
当初高宁临走前，她的确是给过高宁一些毒，用作防身，其中就有那毒。
是她一时不曾想起，竟还差点误会了宣娇。
除了萧玉山，萧慕寒应该还与杨国公结了盟，否则羽林军不会听他的命令。
那，还有谁？
宰相……
要给太子下毒，必定是太子的身边人，太子妃，便是最好的人选。
可，他们怎么能如此冒险，宰相一家都指着太子荣华富贵的啊！
难道，是萧慕寒许了宰相，比皇后之位更诱人的东西？
那个人，背着自己，倒是做了不少事儿。
眼看着莫吟初不说话，脸色也不好看，高宁只好小心翼翼地道，“吟初，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陪你回去吧？”
闻言，莫吟初扯起了嘴角微微一笑，“我没有不舒服，眼下皇后被俘，我也该去给太子解毒了。”
解药，她有的，只是之前担心皇后的试探，不敢轻易给太子而已。
可，他刚要转身，就被萧玉山抬手给拦住了，“此事，王妃还是找麟王商议过后再做决定吧。”
闻言，莫吟初的眉心不自觉的一沉。
饶是知晓了这么多事，她都尚且能保持平静，唯独此事，让她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双眸审视着萧玉山，想要从他的眼眸中瞧出些什么来。
可萧玉山的眼神，却很是坚定，“皇后乃是太子的生母，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太子绝无可能再登基。”
“所以就要杀了他？”莫吟初反问，只见萧玉山眉心微微一拧，“太子若是不死，解决其党羽会很麻烦。”
“……”
莫吟初只觉得心口一阵凉意袭来。
她扭头看向高宁，“你也这么认为？”
高宁出身将门，官场上的事儿，要比莫吟初懂一些。
“是会很麻烦，而且……”
“不要再说了。”莫吟初冷下了脸来，“我要救的人，绝不会死。”说罢，她一把推开萧玉山，大步而去。
今日，晴空万里。
偶尔吹来的风都带着暖意。
可，她的心却透着一股凉意，让她从头到脚都冰冷无比。
坐上麟王府的马车，莫吟初低声下令，“去太子府。”
可还没走多远，莫吟初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掀开了车帘，只见这方向根本就不是去太子府的！
一股愤怒油然而生，莫吟初一声厉喝，“停车！”
车夫被吓了一跳，立刻停下了马车，回过头来正要给莫吟初行礼问询，却见莫吟初跳下了马车，大步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她一心只想救下萧卿云。
可，等她跑到太子府的时候，听到的却是一阵阵悲恸的哭声。
她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远处的林大人看见了莫吟初，走进才发现她呼吸急促，满头大汗，眉下不禁一沉，“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太子怎么死的。”莫吟初问。
她分明是用银针护住了太子的心脉，就算她再来晚一些，太子也不可能会因体内的毒而死。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杀。
果然。
林大人又靠近了一步，附耳小声道，“属下也不清楚，但太子妃进屋看了太子之后，太子便……”
凌慧？
莫吟初抬眸，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跪在地上，掩面痛苦的凌慧。
瞧着，是那么悲伤，可或许，她根本没有一滴眼泪。
那一瞬间，莫吟初想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掠起一名自嘲的笑，而后转身离开。
她大步行走在街上，街边人来人往，百姓对于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儿尚还不知情，言语间谈论的，皆是寻常的家事，有说有笑。
是什么能让妻子杀了丈夫，让父亲对付儿女？
权力，金钱，地位……
在那些人的眼里，这三样东西，凌驾于所有，包括情，更包括了命。
怎么办……
她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