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蹙紧了眉头,“怎么回事?”
谢琅低头抿了口茶,才淡淡道:“明明是定制的图样,可是有客人在别家也见过,已经有不少退货的,我们损失不少。”
“点粹阁联合其他的铺子组成了商会,弄出了几项条款,在外面向我们施压。”
唐釉听他提到点粹阁,第一反应就是白孟瑶搞的鬼,那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使的出来。
她嗤笑一声,“商会定的条款又不是律法,凭什么要求我们每家都遵守?”
唐釉还有些好奇,她问:“都是什么条款?”
“商会在每月都会举办玉翡鉴赏会,每家铺子的都要出翡翠物件算作展品,当然展品最后都归商会所有,美其名微收藏,供同行瞻仰。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也在受邀之列。”
唐釉冷呵出声,“参与鉴赏的翡翠物件最后都归了商会,这和明强有什么区别?”
她眯了眯杏眸,“真是好毒的计策!”
“商会举办的玉翡鉴赏会集结了不少懂行之人,若我们拿了品质不好的翡翠饰品去,商会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把我们的名声搞坏。”
“若我们拿了品质好的去,他们就会把我们的翡翠白白昧下,一两次还行,若长此以往定会撑不住。”
谢琅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掌控了京城大半的翡翠供应,加上送入宫中的更是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优势,已经挡了别人的路了,所以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唐釉眸光闪了闪,“若是我们不去呢?商会没有权利规定我们必须参加吧?”
谢琅抿了下唇,“商会有太子撑腰,前些日子太子已经亲去过了,还对翡翠鉴赏会大加称赞,指名了我们唐氏翡翠作为皇商,应该支持和参加。”
唐釉对太子那个色胚、草包厌恶之极,她知道这其中缘由,定是那白孟瑶吹了枕边风,才让太子不顾脸面的插手商会之事。
她心中气恼至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尝到权势的滋味,以及被压迫的无奈。
她和谢琅的交谈间,外面突然响起了海棠的声音,“姑娘,下面闹腾起来了,有人说我们铺子里卖假货,将我们告到了官府!”
唐釉心中一惊,她看向对面的谢琅,“我们铺子怎么会有假货?”
谢琅蹙了眉头,原本清倦的面容更添几分愁思,看的唐釉先是不忍起来。
想必他这些日子也为铺子里费了不少心神。
谢琅抬眸瞧见唐釉眼中的关心之意,心中软和了不少,他温声安抚道:“我们铺子从来都是货真价实,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唐釉点点头,与他一同去了一层的铺面。
铺子里站着两个衙役,还有个跪在铺子中间哭天抹泪儿的妇人,“老太爷啊,求求你开开眼吧,这是家黑店啊!”
“我把棺材本拿出来在这里打了套翡翠头面,打算给儿子聘新妇,谁知道这一整套都是假的啊!”
此时,铺子外面已经聚了不少人,纷纷指指点点,各持己见。
“想不到这铺子这么大,竟然卖假货!”
“不可能吧,我可是听说这唐氏翡翠可是皇商,这名头总不会是假的吧。”
“有什么不可能,商人重利,欺负不了达官显贵,专门挑平民百姓拿捏。”
“瞧瞧,这事指不定就是真的,没看见衙役都来了么?”
唐釉和谢琅从楼上下来,瞧见了乌泱泱围着的一群人,蹙了蹙眉头。
那两个衙役正翘着腿儿坐在堂中待客的位置上喝茶,瞧见唐釉和谢琅从楼上下来,两人相互使了了眼色,沉了声音大声喝问:“你们谁是这铺子的东家?”
唐釉绷紧了面皮,莲步微移刚想说“我是。”
不想却有人快她一步,高大的身影挡在她身前,回声道:“正是在下。”
眼下这种状况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这种时候他不想唐釉出头,只想将她护在身后。
那两个衙役也愣了愣,他们过来的时候,上面已经嘱咐过了,唐氏翡翠铺子的掌柜是个女人,怎么这会儿变成男的了?
左侧矮瘦的衙役耐不住性子先道:“你怎么证明这铺子是你的?我们接到的消息这铺子的东家是为女子。”他边说视线边往他身后瞧去。
谢琅却是淡淡一笑,“翡翠的采买、货源、日常打理都归我管,铺子里的人都知道,你若不信大可随意去问!”
他这气势一下子唬住了下面的衙役,其实若是去仔细打听,应该知道唐釉在皇后娘娘桃花宴上大出风头的事。
那两个衙役被他噎住,他们毕竟没有真的证据,而且接到的命令是给他们个下马威。
右边那个高胖的衙役指着跪在中间哭泣的妇人,“她状告你们铺子卖了假翡翠,那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唐釉从谢琅身后转出,她沉声道:“慢着!”
那衙役挑了挑眉,“怎么,敢阻拦我们办差?”
唐釉笑了笑道:“不敢,只是民妇也是这铺子里的人,想说几句话。”
她提了几分声音,“唐氏翡翠是皇后娘娘亲选的皇商,信誉自有皇后娘娘做保,翡翠原料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打磨出来的,每个步骤都有明细记录。”
“翡翠贵重,这妇人拿了真翡翠再寻了人打套假的来,以此敲诈我们也不是不可能!”
唐釉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是引得门外不少人纷纷转了方向。
“是啊,有人生了贪财之心,昧下真的,弄了假的来偷天换日骗钱,也不无可能啊!”
“对,唐氏翡翠可是有皇商名头,那可是皇后娘娘做保!”
在堂中哭泣的妇人哽了哽,她心里有些慌张,可随即想到那人给的承诺和银钱,又强硬起来,她哭的更大声,“民妇有证人,民妇的邻居可以作证!呜呜!”
唐釉睨她一眼,刚想说话却被衙役打断,“都别说了,有什么冤屈到衙门请咱们大人给你们断案!”
衙役拿了链子将谢琅锁住,还推了他一把,“走吧,都别磨叽!”
唐釉猛地上前两步,想拽住谢琅袖子,却被他拦住,“衙门里人多嘴杂,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他朝铺子的管事道:“带着我们的账册,再把经手这套首饰头面的人全部带上,和我一起去衙门请官老爷作证。”
他的声音温沉有力,不自觉的让人心中安定不少,那管事按着他的吩咐,带好了他们的人证和物证,一起去了衙门。
谢琅走之前回身瞧了唐釉一眼,他清隽的眼尾泛出几丝暖意,“莫怕,安心等我回来。”
唐釉眼睁睁瞧见他被衙役带走,心中十分着急,出了这么大的事,再结合谢琅前面所述,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即便谢琅侥幸逃脱,估计不死也要褪层皮。
她垂眸站在桌边,手指紧紧扣着桌子上的木屑,脑子中快速思考解决对策。
萧定慷从属下那里接到了消息,打马赶过来,一路上心中焦虑难安,生怕唐釉已经被他们抓走。
他到了铺子门前时,人群还未散去,他翻身下马,剥开吵杂的人群,奔入屋内瞧见唐釉孤零零的站在桌边,一颗心落了下来,却又泛起几丝心疼之意。
他两步跨过去揽住了唐釉的腰身,亲了亲她发顶,“幸好没事。”
唐釉的头被他揽在怀里,察觉出是萧定慷的气息,心中的烦躁之意突然去了大半。
她想起谢琅已经被压到衙门,心又提起来,忙伸手挣开萧定慷,仰着脑袋,神情中也溢满了焦急之色,“谢琅,被他们押走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萧定慷蹙了蹙眉,他低头瞧见唐釉眸子中显而易见的关心和焦虑之色,突然有些发酸。
他知道铺子里出事后,放了手里的要紧事赶过来,想要安抚她,可第一句话听到的却是为别的男人求情。
萧定慷挑了眉问:“他怎么还在铺子里?不是早让你将他撵出去了么?”
虽然他明白眼下这种情况,是谢琅替她挡了灾,护在了她前面,可是想到此处,他心里更不得劲儿!
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要别人来保护了?用的着么?
唐釉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候他还揪着这个事不放,她心中有些气,“若没有他,我早被押去衙门听审了!”
她闭了闭眸子,耐了性子给他解释,“这是有人陷害,此事定与白孟瑶脱不开关系。”
萧定慷瞧出她的焦虑之色,勉强压住了心中酸意,摸了摸她的脑袋瓜,“这事交给我吧,回府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