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按着时辰到了京郊外的温泉庄子,马柳柳却还没过来,她耐着性子等了半晌才有管事过来禀告,马柳柳的马车坏在了半道上,一时半刻不能过来。
唐釉心中有些不悦,主家如何能比赴约之人更晚到?
那管事哈腰道:“我们家夫人嘱咐了,唐姑娘可以先入温泉庄子等候,她等马车修好就过来。”
唐釉抿了抿唇,淡淡道:“不必了,去回禀你家夫人,今日既不便,那就改日再聚吧。”
那管事还想挽留,而唐釉却已吩咐驾车小厮打道回府。
她们一行人刚转了个角,萧定慷的长随富贵过来,将她们拦下,“唐姑娘,少爷在这里也有处温泉庄子,让我带您过去。”
唐釉微挑了眉,“他昨日为何不说?”
萧定慷昨日明明已经看见了马柳柳邀请她的帖子,却不告诉自己在这里也有他的私产,今日又巴巴命人来请,谁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富贵低着脑袋拱了拱手,哂笑一声,“少爷今日在这里宴客,恰巧知道姑娘这边出了事,所以才派小的过来,引姑娘过去。”
唐釉睨他一眼,打量他神色半晌,才从车厢内缩回脑袋,“走吧。”
京郊平山县有一大片温泉庄子,当时庄子开发出来,萧定慷也入手买了个大的,当做宴邀会客的场地。
唐釉与马柳柳相约的时间本就不早,这么来回一耽误,唐釉到达萧定慷庄子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此时,萧定慷也已送走了好友,让人做了炙兔肉和桂花酒在外面的花厅中等她。
唐釉入了院门,在小厮的指引下走入花厅,甫一进去就嗅到了浓浓的香气。
萧定慷坐在上首,朝她招手示意:“来了?”
唐釉恰时饿了,她由着丫鬟伺候着净了手,坐在桌前瞧了眼肥嫩的兔肉,笑吟吟问:“这兔肉是辣的,你能吃么?”
萧定慷将她拉了过去,抱在怀里亲自挑了块嫩肉放在盘中喂给她,“好吃么?”
唐釉随意嚼了两下,这兔肉吃到嘴中又滑又嫩,还带着些麻辣味,她的眸子亮了亮,轻轻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她视线落在桌面的桂花酒上,素手端起微微抿了两口,随即又一饮而尽,回过头看着萧定慷,“这酒味也甘甜清冽。”
萧定慷又斟了一杯桂花酒,自己尝了尝,这酒对他来说有些太淡了。
他又执著夹起一块兔肉,尝了一口,微蹙了下眉头,却又很快展开。
唐釉笑吟吟的睨他一眼,“今日这是怎么了?准备的菜和酒都是我喜欢的?”
要知道,平时萧定慷根本不会吃这些的,更不会提早命人准备这些。
萧定慷的凤眸微微扬起,“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忘了么?”
唐釉微怔,她下意识抬起杏眸看向萧定慷,“你怎知?”
怎知今日是我的生辰?
除了娘亲外,再不会有人记起自己得生辰,而到现在,连她自己也都快忘了。
快忘了自己的生辰。
忘了娘亲每到这个时候总会做些好吃的菜,在小院里庆祝。
虽然简单,但很温暖。
萧定慷又命人拿来一张红色的帖子递给她,示意她打开瞧瞧。
唐釉扫了眼红色封面,上面用烫金的字写了“婚帖”两个字。
唐釉的心登时漏跳了两拍,她按耐住心神,细细翻开帖子,仔仔细细的小声念了两遍。
她回过头瞧了眼萧定慷的神情,只见他也在挑着眉看她,深邃的眉眼中溢出淡淡笑意,“早前我已写了礼书送到金陵唐家,欲以正妻之礼聘你为妻。”
他低头,视线落在了婚帖上,“你父亲同意了,并交换了婚帖。”
唐釉攥着帖子的手紧了紧,纤纤玉指在上面细细摸了两下,她咬了咬唇,轻嗔他一眼,“你竟不提前告诉我?”
萧定慷捏了捏她的手指,“过几日等我处理了手中事物,亲自去一趟金陵唐府,定下聘礼。”
唐釉眼眸微润,她忽然稍稍扬起了头,侧过脸在他颊上亲了一口。
萧定慷的眸色更深了几分,他忽的一把抱起唐釉,“带你去瞧个好地方。”
唐釉伸着双臂环住他的脖梗,在他颈下蹭了蹭,从心里溢出亲昵之感。
萧定慷抱着唐釉穿过走廊,绕过一处方亭,最终在温汤边停下来,他将唐釉放下来,示意她去瞧。
只见面前的温泉足有十丈,汤面呈浅绿色,他还提前命让婢女洒下了不少新采的花瓣和滋补的药香,暖气与香气氤氲交织在一起。
他解落自己的衣襟,侧过头去瞧她,“下去试试?”
唐釉侧头轻嗔他一眼,还不待继续开口就被他伸指挑开了腰间系带,将她一起抱入汤泉中。
***
钟灵寺的女客厢房中,老太君闭目坐在紫檀云垫上,手中佛珠不断转动,脖子上却架了两把明晃晃的大刀。
“说,那块玉佩什么样?”
她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黑衣人,前面还站着一个逼问萧定慷玉佩的消息黑衣头头。
他们奉了太子之命过来,胁迫老太君逼她说出当时的真相,企图找到玉佩的线索,奈何这个老婆子嘴紧的狠。
他需要抓紧了,萧定慷派过来的暗卫也厉害的很,要不是他用了些手段,还真没法近这个老太婆的身。
“说不说?”
黑衣人磨了磨牙,半晌他忽然使了个手势,“压进来!”
外面一个黑衣人压着衣衫凌乱的孟怀笙,显然她已经歇下了,硬被人从床榻托了起来。
那黑衣人伸手拧着孟怀笙的脖子,对着老太君阴笑道:“你有诰命在身,我们不好动你。”
他又侧头瞧了孟怀笙一眼,“可你这孙侄女没有。”
“你若再不同意,休怪我不客气。”他边说边收紧手中的纤弱脖颈。
孟怀笙眼眸含泪,立时疼的叫了出来,满面痛苦。
老太君终于变了脸色,冷喝一声,“放开她!”
黑衣人见这招有效,继续威胁道:“反正也不是你亲孙子,何苦为了他为难自己?”
老太君嘴唇动了动,她淡淡道:“我确实不知道他身上那块玉佩,不过有人知道。”
“他有个极其宠爱的外室养在乌头巷,日日与他相处在一块,甚至为她顶撞于我,想必萧定慷的起居日常都很清楚。”
老太君眸色森森,“逼问我还不如去抓了她,说不定还能以此威胁萧定慷。”
黑衣人默了半晌,“萧定慷把乌头巷看的牢牢的,我们无从下手,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舍近求远来胁迫你。”
老太君冷笑一声,“你放了她,我替你将那外室抓来。”
黑衣人盯着她半晌,“我将你放走,但你若反悔怎么办?”
老太君淡淡道:“你可去打听打听,我恨毒了那外室,她勾的我孙儿......”
老太君忽然想到萧定慷有可能是皇子,她的话头就停在了那里,转而道:“萧定慷为了她不顾我多年抚育之恩,与我差点反目成仇,我如何能容忍她?”
黑衣人有些松动,他眯了眯松开了手,“信你一次,若你不老实配合我......”
他斜眼睨了孟怀笙一眼,“若不老实配合,我还有办法抓她。”
“更何况,你若投靠了太子,助太子登顶皇位,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孰轻孰重,该保谁该舍谁,我相信老太君应该清楚。”
老太君冷冷睨他一眼,“自不会食言,且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