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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仇人相会(1 / 1)

夜色,再次降临于靖远城,似水的月华亦如往昔般地将这座边城浸在其中。光影下,一叶轻舞于天地间,飘落在街巷处,最终没了踪迹,消失在了这个无常的尘世中。

辛常大街的东南有一处宅院,本是一个商人住在那里。后来不知何故,商人搬离出去,整座宅子也就空了出来。直到唐渊入西境,就职溍集府制后,这所宅院也就成了他在靖远城的府邸。

宅子不小,几进院落的规模,这样的宅院通常会需要众多的仆役丫鬟来打理。但唐渊来西境任职,并没有过多的仆役跟随,只是将展伯与几个心腹之人带在了身边。因此,偌大的府邸倒显得冷清了些。

此刻,唐渊正在书房的内室里看着一封来自虎跃关的密函。望着密函中的内容,他的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地苦笑。

“砰砰”的敲门声自外间的大门处响起,随后便见展伯开门走了进来,在其身后则跟着一名身穿玄色长衫,身形略显臃肿的男子。

“章建标见过唐大人。”身形臃肿的男子进门后,行到里间门口处,向房内的唐渊躬身施礼。

唐渊收起来密函,冲着章建标招了招手,示意他入内,同时口中说道:“你来的正好,有几件事情我还要交代你一下。”

章建标走进内室,恭敬地站在唐渊的书案前,抬眼望着唐渊,等待着他的安排。

唐渊指了一下书案旁的背椅,笑道:“建标在这里不要过于拘谨,先坐下。”随后他又转头对展伯道:“煮些热茶来,今夜还得要些时间。”

展伯闻言,点头应答后,转身走出了内室。

唐渊见章建标坐定后,口中说道:“今日,我到陈令功的将军府衙了,见到了那十六具尸体。建标,你确定那十六个人都是金乌堂的细作之人吧,可不要错杀了无辜呀。”

章建标略欠了一下身子,拱手道:“请大人放心,这些人都是经过广云昌与幽机司密查过的,定不会错的。”

唐渊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这个给你。”说着他将一张纸递给章建标,口中继续道:“这是金乌堂报上来的店铺与管事名单,我估计也都是些明面上的,你也就做一参考吧。”

章建标看着纸上的名单,口中答道:“确是明面上的。无妨,咱们这边都已查出了八九分了。”

唐渊思忖了一下,望着章建标道:“今日,我见陈令功与金乌堂之间确是有些关系,虽说我揽下了查案一事,但也怕他会在暗处护着金乌堂。所以,今后行事之时,你们定要多加小心。”

章建标应道:“谢大人关心,属下们定会谨慎行事。”

唐渊点头继续道:“如今他们失了人,定会有所警觉的,想来或是会撤走些,亦或是藏的更隐秘了。建标,你与幽机司要及时跟查,不要放过一人。否则,将来兵动之时会给三城留下隐患。”

说到此处,唐渊想起一事来,向章建标问道:“对了建标,我让你去昆疏城办的事,如何了?”

章建标闻言,站起身来,向前进了一步,轻声说道:“大人,属下已亲自见过铁勒汗王盘伽了。”

唐渊一听,也是站起身来,走过书案来至章建标的身前,急问道:“怎么说?铁勒内部情况究竟如何?”

章建标回道:“大人,铁勒原本就是一个多部落的汗国,其中以塔帖为首的阿兰部最强,故其他部落也就臣服于阿兰部。这阿兰部中又分为两派,一派系塔帖的旧部,自塔帖病亡后,他们便忠于塔帖的儿子,也就是新汗王盘伽。另一派则是铁勒汗国的叶护弥厥,这个弥厥是塔帖的胞弟,盘伽的亲叔叔。”

唐渊听着章建标的叙述,随口问道:“弥厥?他掌兵?”

章建标点头回道:“没错,是他掌兵。但并非是盘伽所愿。”

唐渊疑问道:“怎么说?”

章建标回答道:“那弥厥在他大哥为汗王时就已为叶护,一直辅佐塔帖,辖制兵权。故此,弥厥在铁勒军中威信颇高,各属亲信也是众多。塔帖死后,他虽没有夺了王位,但也架空了盘伽。现今,铁勒汗国的大小事宜均由他一人把持,盘伽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唐渊点了点头,释疑道:“那铁勒与我朝虽往来不多,但多年来从未有过犯境之心,彼此间也都相安无事,我说怎么突然起了变故,原来是这个弥厥生事,那个小汗王什么想法?”

章建标答到:“属下在与那个小汗王见面时,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与他听了,盘伽与其母也表示赞同,不愿与我朝为敌。只是当下他无法掌控铁勒大军,不能阻止弥厥的野心。”

唐渊皱眉道:“那他就不怕咱们的大军将来灭了他们铁勒汗国,屠了他的昆疏城?”

章建标笑道:“大人说的极是,属下也这样说了,那小汗王自是惶恐的很。盘伽与属下说,他虽不能立即阻止弥厥进犯西境,但军中尚有拥戴他的将士,他也会与其他同心的部落密会……”

唐渊未等章建标把话说完,急切地问道:“他想怎么做?”

章建标继续道:“盘伽与属下谋划,希望在弥厥出兵后,暗自召集忠于他将士遵从咱们的安排,断掉弥厥以及其他进犯之敌的退路。”

唐渊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笑道:“这个小汗王还是有些见识的,如此一来,既不得罪卫朝,又能除了心腹大患,一举两得了。”

章建标也是笑着回道:“他是这样想的,自己也是这样说的。他还说,希望此役后能得到卫朝天可汗的宽恕,不要降罪于铁勒,铁勒定会与卫朝世代友好,永为天朝的蕃属之邦。”

唐渊笑了笑,返身做回了椅中,口中说道:“倒也明智,这事我会尽快奏禀上去,想来上面也会给些旨意,终是要给些定心丸的。”

章建标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大人,需不需要派些兵马震慑一下,以防昆疏城那边生变?”

唐渊抬头抚了一下前额,继续道:“咱们的事,咱们自己做好就行了,至于派兵震慑的事就让那些将军们商榷吧。”

话到此处,唐渊突然苦笑了一声,对章建标说道:“对了,徐清砚到西境了。”

章建标闻言,瞪大眼睛说道:“我家公子来了?这么快?”

唐渊撇了一下嘴角道:“是呀,来了。”

章建标望着唐渊的表情,又近前了一步,笑着说道:“大人,您就别对我家公子有成见了,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女婿不是。再说了,我家公子与夫人那叫一个恩爱,您也是知道的,您这当父亲的不也就希望女儿能如此吗?”

谈完了公事,胖子油嘴滑舌的面目又展露了出来。胖脸上的一双眼睛又眯成了两道缝。

唐渊叹了一口气,他的确知道徐清砚对唐婉珒的好。让婉珒嫁个好人家,找个对婉珒好的夫婿,这是他一直所期盼的。

如今,这个愿望是达到了,可这个好人家却是婉珒的仇家,这个好夫婿却是婉珒的仇人之子,这算怎么回事呢?自己又该向故友的亡灵如何交代呢?

想到此处,唐渊再次叹气道:“唉,有些事,怎么说呢?或许就算是孽缘吧。”唐渊摆了摆手,继续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过段日子你与我去趟凤原,有些事情还要与那边一同商议下,你先回去吧。”

章建标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也猜不到唐渊的心中所想,只好在心底下为自家公子鸣上了一声不平。他应答了一声后,便躬身退出内室,离开了唐渊的府邸。

玛多那日山北,白雪皑皑中的军帐里,宣王萧恒的心是笃定的,也是略有欣喜的。虽然城中的部下被杀让他有所烦心,但虎跃关的云州军围攻桑宁县的消息不仅让他解了那些烦心,更让他相信郑习凛已经到了必反的境地。

两日前,萧恒得到了凤原的桑宁县被围的消息,一万云州军将小小的桑宁围的水泄不通,虽然还没有强行攻城,但彼此间都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另外,他还得知虎跃关另有一支云州军已经向信陵与焦野的东北方向进发,意图很是明显,就是要将凤原的武威军困死在那里,防止其向北逃窜。

除此之外,萧恒还从靖远城处知晓,溍集府军有向青华隘口增兵的意向。如此一来,武威军据守的凤原已成死地,郑习凛也进入了绝境。

萧恒喜欢看到郑习凛被逼到绝境,因为他知道,只有无路可寻的人才会无所顾忌,才会将心中最深的欲望释放出来。萧恒觉得,对于现在的郑习凛来说,这或许不应该说是欲望,应该是垂死前的一线生机。

站在军帐门前,萧恒望着远远而来的马队,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一路而来,望着山北中那道道绝壁与层层关卡,郑习凛的心中除了忧心外还带了几分赞叹。

他的忧心在于,如果不将山北的人引出来,要想剿杀这些人那是绝无可能的。仅凭这陡峭的绝壁与如同迷宫的山路,再加上终年的冰寒,即便自己带多少兵马杀入,其结果都将是葬身于此。

至于赞叹,是郑习凛觉得那些关卡的确是修建的巧妙,不仅是巧妙而且还坚固异常。每个工事都依山而建,借势而为,皆是达到己方可攻可守,对手惟有毙命的程度。这让戎马一生的老将军在赞叹之余更添了几分忧心。

“云骧将军辛劳了,郑将军一路远行至此,定是有所倦乏,本王已经安排了酒菜,老将军先用过饭后休憩一晚,明日本王再与老将军商谈。”

萧恒向下了马的郑习凛拱手执礼,脸上满是歉意的笑容。他如此说既是客气之言,也是觉得心急之人并非自己,倒是可以先拿出些姿态来。

郑习凛闻言,深知其意,拱手笑道:“无需介绍,老夫也知道您就是宣王了。宣王客气了,老夫征战一生,无所不往,虽上了些年纪,但这点路途还是累不到老夫的。”

郑习凛说着话,向前踏了一步,口中继续道:“不过,宣王既然备下了酒菜,那老夫就与宣王饮上几杯。今日,郑某就借宣王的酒,以谢宣王的盛情之邀。”

郑习凛口中的话说得不卑不亢,神情上丝毫没有卑微乞求之色。因为,他知道谈的方式有很多种,有对等的谈,也有不对等的谈,两种方式的结果截然不同。

不对等的谈,其结果自己就仅仅是一颗棋子,任其安排,根本无法了解详情,掌控全局。而对等之下,则是不同,所有的军事部署以及策略方案自己都会知晓,这样就能提前做出对应,不至于棋差一招。

萧恒抬手掀起军帐那厚厚的门帘,笑道:“如此甚好,那就先饮酒,老将军请。”

郑习凛见状,也没有多做客套,口中亦是说着请字,大步走进了军帐内。

入帐后,郑习凛与萧恒二人先是对饮了一盏酒。放下酒盏,郑习凛环顾了一下四周,面带疑惑地问道:“宣王,不是说还有他人同来吗?是没有到,还是已经离开了?”

萧恒笑道:“今日没有别人,只有本王与老将军。老将军能来,大事可成,其他人又何足挂齿了?”

郑习凛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抬起酒盏与萧恒对碰了一下,饮尽了盏中酒,随后似是无意地问道:“宣王,老夫有个心疑,不知当问不当问?”

萧恒意味深长地望着郑习凛,点头道:“老将军请问,本王愿为老将军解疑。”

郑习凛笑道:“都说宣王,老夫却不知这一王字从何而来,是番邦?还是旧朝后裔?”

萧恒未待郑习凛的话音落尽,自己先是大笑起来,随后笑容又在瞬间散去大半,似笑非笑地说道:“想来老将军就有此一惑,若要说起这个王字,不得不说萧某与云骧将军之间,倒是有很大的一段渊源。”

郑习凛面露诧异,迟疑地说道:“噢,宣王早就识得老夫?”

萧恒点头道:“不错,我在幼时就见过老将军,也是在那时知道了老将军的杀伐之力。”

郑习凛略一沉思,依旧面露疑惑道:“你是何人之子?老夫怎不记得?”

萧恒面色恢复了最初的笑容,口中淡然地说道:“老将军许是忘了,可萧某却还记得。那时,你朝皇帝落败靖远城,一退数百里,是老将军亲率武威军,拼死挡下了我们的追击,夺回了青华隘口。五年后,也是老将军亲率武威军出隘口,夺三城,灭了我萧氏皇族一脉。”

说到此处,萧恒饮了一口酒,口中继续道:“这样的事情,萧某如何能忘呢?”

郑习凛听着萧恒口中的话,脸上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双眼中露出了凛寒地杀意,握着酒盏的手不由地放下了酒盏,向腰间的刀柄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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