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软玉瞬间入怀，陆则还有些僵硬。
要不是脑子里深深记得这是顾玖，他真的差点就本能把她推了出去。
这大概是剑修的本能吧。
顾玖却是不知他的想法，她现在只想要有个地方可以让她安心下来。
鼻间充斥的是陆则的气息，干净又好闻。
一如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一般。
在他的怀抱下，她可以卸下心中的所有负担，痛快地哭出声来了。
然而想归这么想，大概是先前哭得太厉害了，顾玖这时也仅是啜泣几声罢了。
陆则听着她的哭声，淡淡地叹了口气，大手抚上她的长发，轻轻揉搓了一下，“别哭了。”
他惯是不会安慰人的。
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顾玖哭，而且哭得那么厉害。
其实他早就料到了这里头的事情，也正准备找到最关键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人要找的却是顾玖。
他心里也清楚，这宅灵找上顾玖的原因不为别的，只为那佛国……
想到佛国，陆则眸里翻涌出一片冷沉。
这佛道式微许久，可别在其中混水摸鱼……
或许很多人都忘了，但在那邪魔未出之前，佛道相争尤为激烈，大道之争，不死不休！
似乎是察觉到了陆则身上散发的寒凛之气，顾玖才稍稍有些收敛了。
她依然低着头，埋在陆则的怀里，好似还有些啜泣，实则已经有些冷静下来了。
也就是冷静下来，她才羞赧得不想见人了。
天哪，她刚刚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都想穿越回去扇醒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怎么就哭得那么惨，而且还、还扑到陆则的怀里！
在陆则的怀里完全不顾形象，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抹……
她越是回想就越想找个地钻进去。
然而此时此刻却是不能，做过的事没办法逃避，只能面对。
她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韩勇他们三人是昏迷着的，没有看到她的糗态。
如此一番调节，顾玖总算是愿意从陆则的怀里出来了。
她白嫩的脸颊因哭泣而变得泛红，那双含情一般的水眸因为泪水变得更加莹亮透澈，犹如被风雨打折的花朵，虽有几分凄惨，却平添了几分平日少有的美感，美得令人驻足。
宅灵也算是见识到神花的钟灵毓秀，却也依然不免为顾玖这份美丽惊叹，含笑道，“你终于不哭了。”
他的语气与姬如晴格外相像，不同的是姬如晴更有几分娇气和占有欲，而他却只是单纯的欣赏。
“既然不哭了，那就走吧。”他还催促着他们离开，那模样竟带着老父亲一般的慈爱。
这种略显亲厚的语气也像顾玖记忆中经历的那个城主，下意识地她又鼻酸了。
“我不要。”她唇瓣微抖，这时说话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要？”宅灵笑眯眯地反问道，身影竟有一瞬间变得虚幻，“离开这里不是你们一直想做的吗？”
顾玖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对上宅灵的眼神，看到他对着自己使了个眼色便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刹那间，顾玖就明白了什么。
宅灵是因何存在？自然是因为宅邸，而宅邸却是因人而兴旺。
那些魂灵能一直存活，全因为宅灵给他们编织了一个世界，由它的记忆幻化而成的世界。
那个世界自然是经不得推敲，但麻痹那些魂灵已经足够了。
如今所有魂灵离开，整个第一城彻底荒废了，宅灵自然不复存在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玖禁不住又鼻酸了。
或许他们不应该闯进去的，如果不是他们的到来，那个世界还是好好的，宅灵也是好好的。
“这样值得吗？”顾玖忍不住问。
她不懂，宅灵为什么能这般付出…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宅灵笑了，“没什么值不值得的，这是她所想要的，我只是为了她守卫这个城罢了。”
他说的“她”是那位城主吧。
那位神花化灵的城主。
“她是怎样的人？”顾玖有些好奇，那创立了第一城又引发一切悲剧的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她啊……”宅灵的眼前又再浮现出那张如玉一般的容颜，目光渐渐变得幽远。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却只有一句，“她是一个令人难忘的人，难忘到下辈子依然想要再次相遇。”
简单的一句，极高的评价。
顾玖下意识地看向陆则。
若是陆则的话，也是她想要再度遇到的人呢！
陆则也看到了顾玖的目光，心下倏然一暖，朝她点了点头，目光会转到了宅灵身上。
先前他什么话都没说，把时间都留给她们了，现在见宅灵的身体越发虚幻，他还有一个最想要问的问题——
“我有些事情始终想不明白。”很多事情陆则只要摸到了一点点苗头便能猜到七八成，但此事他始终想不到原因。
“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城的人都死掉了？是因为那个祭坛吗？”陆则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宅灵，注意着他的神情，“又是谁制作出那个祭坛的呢？”
顾玖原本还想着自己看了那么多魂灵的记忆，肯定可以回答出陆则的问题，却没想到陆则的话一出，她简直就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是啊，那祭坛最初是谁做的呢？她之前没有细想，便把这些当作了姬如晴或是罗藤或是其他的所为，但实际上她所接收到的记忆完全没有这个事。
顾玖的目光也跟着投向宅灵的身上。
宅灵看着他们，叹了叹气，“我不是早就叫你们走了吗？”
话音刚落，顾玖和陆则瞬间心生不妙。
两人反应极快，立即往后撤离，当然也不忘把晕倒的韩勇三人拉上。
在他们行动的时候，却见那宅灵的身影彻底变得虚幻，眼看就要消失了，一股黑色竟凭空出现！
那黑气看着就令人心生不祥，顾玖额间的凤凰真印甚至是直接亮了起来！
顾玖骇然地看着眼前的黑色，想要上前消灭却是来不及了。
那黑气仅在空中一瞬，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灌入了宅的身体，瞬间令他变得凝实。
明明还是那张脸，但却有与之完全不同的张狂和邪肆。
只见他有些享受地吸了一口气，“啊，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顾玖看着他的笑，只觉得浑身寒毛竖起，心里的警钟已经在疯狂敲响了。
她下意识就抓紧陆则，悄声问道，“陆哥，这是……”
陆则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沉下脸极其严肃地看着宅灵，冷声道，“看来是你了。”
“是我又如何？”宅灵笑得张扬，眉目间的桀骜不驯像刀一样锋利，“那些人死了活该！”
这话顾玖自然是赞同的，但她不赞同他的手段。
整个城的人，都死了啊！有很多人是无辜的啊！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宅灵瞬间冷眼看向她，“他们都吃了她的肉，不配活着！”
此时的宅灵看着可怕至极，眉目间尽是戾气。
宅灵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
顾玖想到那钻到宅灵身体里的黑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她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宅灵不是先前那个纯然的宅灵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宅灵的行为，所以那个宅灵才要保护住那些魂灵……
思索间，她却是听到了陆则说道：“你要是真的这么想，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呵，不是我要保护他们。”宅灵冷笑道，“是那个家伙太蠢，还会对那些人心软！”
那个家伙！
捕捉到这个关键词，顾玖瞬间明白，果然眼前这个宅灵和那个宅灵是不一样的！
她下意识说道，“那你对他又做了什么？”
她想起刚刚那些侵占宅灵身体的黑气，以及宅灵先前渐渐变得虚幻的神瞳，心道难道那个宅灵已经彻底消失了嘛？！
宅灵依然冷冷地看着她，但是目光显然比之前有温度得多，“看在你对他的关心上，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说着，目光从她身上扫视到后头陆则以及韩勇等人身上，那眼神还是冷的可怕。
相比起他的眼神，他的话更让人在意。
“什么机会？”顾玖下意识问道。
宅灵却没有再解释了，只道，“快走吧！”
顾玖还想再问什么，陆则却已经沉下了脸，好像彻底明白了宅灵的意思。
他拉起顾玖，示意她赶紧拿出神罗飞舟。
顾玖什么都来不及问，赶紧照做，陆则顺势把韩勇等人带上去，然后拉着顾玖上去，直接开始狂奔！
顾玖都懵了，“陆哥，到底怎么了？”
“逃！”他说着看了一眼底下的宅灵。
他对着大家笑了笑，时空瞬间似乎停滞了一瞬。
随即，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霎那间黄沙漫天！
这一次与之前不一样了，顾玖看着身后，那黄沙如一头恶兽一般吞噬着那已经破败的第一城！
“这是……”顾玖已经看不到宅灵了。
“他想要埋葬一切。”陆则简单道，目光落在身旁的顾玖上，渐渐变得冷沉。
原本那宅灵没打算放过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