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1 / 1)

皮皮疲倦地睡着了,凌晨时分却发起了烧,烧到全身滚烫、满嘴起泡。皮皮一贯相信自己的抵抗力,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都不去医院。如今更加不肯去,生怕被医生检查,便一味地裹紧被子发汗,到了中午烧便退下了。

除了给她送过几次敷额的冰块,贺兰静霆一直很安静地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摸着一本厚厚地盲文书。

皮皮晕晕乎乎地坐起来,被子从肩膀上滑了下去,她发觉自己仍然□□着,不禁“啊”了一声。

“叫什么叫,我又看不见。”他冷冷地道。将手边的一叠衣服扔给她。

昨夜的衣裳已经全部洗好并烘干了,她接过去,道了谢,对他说:“天不早了,我还得上班。今天下午部里要来检查档案呢。”

贺兰静霆站起来,走向门边:“吃了饭再走。”

她愣了一下,问:“你这里……有……有人吃的东西?”

他说:“我会煎鸡蛋。”

屋子很暗,很干燥,漂浮着木蕨的香味。有暖气,所以很温暖。

他带着她穿过昏暗的客厅来到东面的厨房,一路上都很礼貌地扶着她的胳膊,好像她随时都会昏倒。

贺兰静霆有一个面积不大却设计摩登的厨房:绿色的拱顶,白色带着海藻图案的墙纸,头顶上挂着许多奇异的藤科植物,皮皮认识的有大约只有吊兰和金藤两种。窗边立着一台巨大的冰箱,一人多高。流理台似乎是闲置的,乱纷纷地摆着张牙舞爪的芦荟和开着红花的仙人掌。地板的一角种着两棵高大的香龙血树,枝叶扶疏,叶上绿蜡如油、一尘不染,形状色泽太过完美,皮皮差点以为是塑料制品。

“来认识认识我的厨房。”贺兰静霆拍了拍冰箱,说:“它的名字叫小白。”

皮皮吃惊地看着他。

他又指了指灶台:“我叫它小黑。——我们狐族有强大的记忆,喜欢给各种东西起名字。”

原来每件家具都有名字。他养的每盆花也有自己各自的名字。皮皮指了指自己:“那你是不是叫我小黄?”

“我叫你皮皮。虽然我最讨厌这两个字。”他半笑不笑,“小黄是碗柜的名字。”

“既然你不吃饭,要灶台做什么?”

“嗯。我努力和人类打成一片,而且我也会有客人。”

他摸索着从柜子里找出一只崭新的锅,放到燃气灶上。

点火的时候,煤气嘶嘶地往外冒,半天不着,过了几秒,又“蓬”地一声猛烈地燃烧起来。直把皮皮看得心惊肉跳。

一道烟从锅底冒出来,皮皮顿时闻到一股糊味。

“什么东西糊了?”

他将锅底翻过来,拿到她面前:“上面有什么东西吗?”

皮皮看了看,轻声说:“是不干胶商标,你忘记揭了。”说罢,用小刀将余下的纸揭下来,“现在好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磕破一只,放到锅里。这个动作他很不熟练,好像是平生第一次煎鸡蛋。不过皮皮觉得,贺兰静霆目不视物,能将鸡蛋准确地打进锅里已经很不简单了。

“好像应当放一点油吧。”她说。

过了片刻,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也吃鸡蛋吗?”

“不吃。”他说,“我特地问邻居借的。”

他扔进去一小块牛油。很快,一面煎好了。贺兰静霆说:“好生看着我的手艺。”说罢,先将锅晃了晃,手腕轻轻往上一挑,鸡蛋凌空翻了个个儿。

然后他问:“鸡蛋呢?”

皮皮抱着胳膊:“在地上。”

她找来一双筷子将鸡蛋夹起来,扔进垃圾桶。

等她站直身子,贺兰静霆已将另一只鸡蛋敲进锅里:“再来一次,保证不失手。”

这回他煎得很好。外焦里嫩,还往上面洒了点盐。

他很得意地笑了:“味道怎么样?”

“挺不错。”她三口两口地吃了,见他在一旁站着,又问:“你呢?你自己吃什么?”

贺兰静霆从冰箱里端出一只碟子,里面放着五朵水仙。他往上面滴了几滴蜂蜜,便用叉子一朵一朵地送进口里吃掉。

他的吃相很文雅,一边喝冰水,一边细嚼慢咽,也就是指头大小的花,他竟然吃了半个小时。末了还用餐巾擦了擦嘴。这哪里是吃早饭,简直在享用国宴。

皮皮忍不住想笑:“我一直以为你很古典,没想到你的作风那么洋派。”

“我是游牧民族,喜欢刀叉,不喜欢筷子。”

皮皮走到玄关穿鞋子。临开门时,他将她堵在门上,很霸道地问:“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够英俊?不够有钱?还是因为我是狐狸?——你该不会有种族歧视吧?”

皮皮说:“因为你太老。”

“太老?”他眉头一挑,不以为然,“我看上去老吗?别问我活了多久,我的生理指数只有二十六岁。”

“你大我八百岁。八百岁,贺兰先生。我们之间,岂止是代沟?世代沟还差不多。我最多只能接受一个男人大我八岁。对不起,我没法考虑你。你实在比我大太多了。”

“你知道,”他有点受打击了,“人类怕老是因为怕死。我又不会死,而且绝对活得比你长。”

“那我也不喜欢老气横秋的人,自以为洞穿世事,其实生不如死。从里到外地腐朽;从里到外的乏味,好象生活在旧社会。”皮皮振振有辞地反驳。

“皮皮,我不跟你吵,你今天心情不好。”他用食指按住了她的嘴:“其实我真的不老,而且活泼有趣。此外,我出生良好,是贵族。”

“啊哈,”皮皮做出一道夸张的表情,“贵族?哪个朝代的?”

“我的家族是整个狐族的首领。当然这对于你来说,是很遥远很古老的事。”

“我讨厌阶级社会。”

“那是因为你不在阶级的顶端。”

“贺兰静霆,你开门不开?”

他拿起自己的风衣,无可奈何地打开门:“我送你。”

路过一个天桥,贺兰静霆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从这里跳下去,水泥地很硬。”他们一起等地铁,贺兰静霆又说:“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卧铁轨,死相会很惨。”

“你有病啊,你话唠啊。”

“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他淡淡地说,“任何会对肝脏造成损害的举动,你最好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她听了只想吐。

半路上他重新将那颗珠子系到她的手腕:“千万别摘了,我可以随时找到你。”

“你不是已经种了香吗?”

“那是近距离的。”

“我为什么老要被你找到?”

“因为你一生的幸福都在我的手上。”

她发了狂,咬牙切齿地找剪刀,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捏着她的骨节咯咯作响:“你若再敢摘下来,我今晚就把你吃了。我上辈子定是做错了什么,才遇上你这没脑子的女人。”

她疼得脸变了色,车上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可是贺兰静霆就这么拽着她,过了好半天才放开手。

他一直将她送到报社的大门。

皮皮低声乞求:“贺兰,你放过我好不好?最近我真的很倒霉。真的很需要安静。”

他又恢复了那张扑克脸,冷冷地说:“放过你可以,你得向我发誓保护好你自己。”

“我发誓。”皮皮正确地理解了他的意思,“我一定替你保护好那个……东西,我若真的想死,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走了。说话算话,再也没来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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