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的话对陆长生而言就是暴击,他的眼泪差点儿就要掉落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使劲儿把自己眼眶里冒出来的水汽又给逼了回去。
他默默地踮着脚尖,势必要在视觉上比许长安更高。
不过踮着脚尖的他站不稳,摇摇晃晃,差点儿就要摔倒了,还是许长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你长得矮不是你的错!你不要为难自己了!”许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道,“你要觉得难过,就跟比你长得矮的人对比!”
陆长生的心脏又受了一箭,他捂着胸口,微微噘着嘴,忧伤道:“我现在还没长个子呢,等我长个子了,我一定比你高!”
他仰着脑袋看向了许长安,激动道:“我爸有一米八,我妈也有一米六五,我以后一定会长得很高的!”
许长安瞥着陆长生那一脸肯定的模样,不走心道:“好的!好的!你以后一定会长得很高的,矮冬瓜!”
她又不小心把自己给陆长生取的外号给说漏嘴了。
陆长生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眼圈泛了红。
他委屈,他的心里悲伤逆流成河,那河水都快把大地给淹没了。
许长安见状,轻咳了一声,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来西南军区了?你不是去找你亲爸亲妈了吗?”
她扯着陆长生的衣袖,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你还说你爸妈对你很好,你的衣袖、裤管都短了这么一大截了,他们就没有注意到?”
陆长生双眼亮晶晶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长安,谢谢你还记得我!”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身上的这身衣服是我奶奶亲手给我做的!”
他抬起头,郑重其事道:“长安,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奶奶还有我妈她们!如果不是你……”
许长安连忙制止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我是敬佩她们为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才拿出药来的,你奶奶和你妈胸怀大义,值得救她们!咱们现在来说说你的事情。”
被许长安这么一打断,陆长生只好无奈地将自己感激的话语咽进了肚子里。
不过,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许长安对他、他奶奶和他妈的救命之恩的。
他从善如流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我回到我爸和我妈身边后,把你送我的药拿给了我妈和我奶奶吃下,她们在吃完药后,身体迅速康复。”
他的目光定格在许长安的脸上,眼睛弯成月牙儿:“我爸都想着亲自去你们家谢谢你,不过他太忙了,抽不开身,便让身边的警卫员去了一趟许家村,只是那时候你不在家,跟着大龙叔出门了。这几天我听到大龙叔的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你!”
陆长生眉眼间的欢喜都溢了出来,许长安感受着他周身萦绕着的快乐,心情深受感染,不自觉地愉悦着:“我更没想到会遇到你,也没想到你现在话这么多!”
陆长生捂住了嘴巴,担忧道:“我的话真的多吗?”
“没有没有!我就喜欢听你说话,你继续说说你的事!”许长安笑眯眯地推了一下陆长生的胳膊。
陆长生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胸口:“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现在话多呢!”
他眨了眨眼,继续着刚刚的话题:“我奶奶和我妈醒来看到我,她们可高兴了,抱住我哭了好长时间。”
他垂下眼眸,含笑轻叹了一声:“我在这个家里,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亲情!我也是有人疼爱的人!”
许长安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怜的娃,他的童年本不应该那样的悲惨!
陆长生的脑袋蹭了蹭许长安的手掌:“我妈她身体好后,刚好西南军区这边急缺医生,我妈被调了过来,她不放心我,就要把我一起带过来了。”
他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眼底好似盛满了万千繁星,星光熠熠:“我奶奶也不舍得我,但她说我和我妈分离了十年,就让我跟我妈来到西南军区。她老人家每个月都会存下料,给我做衣服和鞋子!”
他仰着脑袋看向了许长安,嘴角往后一咧,语气里透着一股欢喜劲儿:“我身上的衣服就是我奶奶给我做的!”
他扯了自己的袖子和衣角:“这套衣服是上个月我奶奶寄过来的,我这一个月长高了!”
他在说到“长高了”这三个字时,语气陡然拔高了。
许长安微微张嘴,缓缓地开口:“长~高~了~啊~”
“你奶奶对你真好!”她在陆长生满眼期待的眼神中赞许道。
她绕着陆长生走了一圈:“不过衣服都短了,怎么不改长一点?”
陆长生抿着嘴,小声道:“这是我奶奶给我做的衣服,我不想改!再说了,这套衣服我还可以再穿几个月!”
也许是他曾经不曾应有过如此真挚的亲情,所以他异常珍惜亲人们为他做的一切。
许长安看着如今慢慢走出陆有福家给他带来阴影,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她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开口:“你那个什么姨沈曼妮呢?还有你的哥哥姐姐对你好吗?你们相处愉快吗?”
“沈曼妮我没再见到过,我听我爸说,她被抓了起来,没个十年出不来。我几个哥哥都在军队里回不来,我大哥过江出国去打仗了……”陆长生说到这里时,眸底闪过一抹担忧。
许长安想到江对岸的那场战争,一时沉默了。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坚定道:“我们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你大哥也会平安归来的!”
陆长生也坚定地点点头:“对对对!一定会胜利的!我大哥也会平安归来的!”
他重振精神:“我二哥、三哥他们在其他军区不能回来,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送礼物,我大姐她学医,功课很忙,但也会给我写信,给我零花钱!”
他轻轻摇了摇头,骄傲道:“我堂哥和堂姐他们俩可崇拜我了,他们和我一样的年纪才读四年级,我下学期就要考高中了!”
许长安震惊道:“什么?高中?”
好家伙!她知道这小子聪明,没想到他才回家两年,就要考高中了!
这小子就比她大两岁呀!
“是啊!我有听你的话好好读书!”陆长生偏头看向了许长安,“你读几年级了?”
许长安抿着嘴沉默不语。
不要问她读几年级,她这辈子连一年级都没上过,空有学识却无学历!
许长安突然觉得自己被眼前的矮冬瓜超过了!
身为强者,她不允许自己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