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铁锤、张小草、许光宗和与何菜花从工厂下班回到家时,他们几个还来不及沉浸于一家团聚的惊喜之中,注意力就被陈永贵女扮男装参军的事吸引了过去。
“我滴个乖乖呀!这事听着怎么就跟唱大戏似的!”
吃过晚饭后,大家伙儿搬着椅子坐到了院中,张小草与何菜花两人各坐在陈永贵两侧,手上摇着蒲,视线落在了陈永贵身上。何菜花终究是没能忍住,率先开了口。
张小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戏台上都不敢这么演!你这闺女怎么就想着女扮男装参军呢?我看部队里也有好多女兵呢!”
张小草一提问,许长安他们心里也好奇不已,毕竟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女扮男装参军的人。
陈永贵眉头微微一蹙,沉默了一瞬,而后才缓缓地开口诉说自己的故事。
陈永贵原名叫陈俊逸,出生于东北一个小山村的贫苦农民家中。
在她七岁那年,她跟随家人逃荒要饭到大草原中,而在逃难的途中,她的母亲和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没能坚持住。
他们一家子来到大草原后,因为是逃难过来的,身无长物,无以谋生,只能依附于当地的大地主。
这个时代的很多大地主残暴不仁,剥削欺凌无助的人民,陈永贵一家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一家子原以为只要忍一忍,生活总会有所好转的!
可是这世间大抵是不如意之事居多,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他们家的顶梁柱——她父亲被地主打伤去世了,她叔叔又被倭军打死了,作为家中最大的孩子,她不得不剃了光头,扮成男孩去城里找活干,却还是养活不了全家人。
她有一天当泥瓦工回家时,她的两个小堂弟和年仅三岁的妹妹因为太饿了,跑去山上找吃的却被毒蛇咬伤了,等她发现之际,他们三个已经中毒身亡了。
他们家自此之后仅剩她一人了!
陈永贵心里暗恨,如果不是大地主打死了她父亲,不是倭军打死了她叔叔,他们一家子也不会死得只剩下她一人了。
她为了替父亲和叔叔报仇,只能女扮男装去参军。
“我们家只剩下我一人了,那会儿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便是替我父亲和我叔叔他们报仇!”陈永贵回忆着十几年前的事,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浮漫上了一层水汽,她的视野顿时模糊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努力将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那会儿年纪小,又势单力薄的,不知道怎么报仇,只能趁着天黑偷偷地往地主家里扔了一把火。不过地主家大,那把火只烧了地主家角落的一堆柴火,没有造成其他什么伤害。但发生这事后,地主家里肯定是要找出纵火的人,我不能继续待在那里了,只能离开!”
她扯了扯嘴角,沉声道:“我那时候头发没长出来,只能继续当个男孩子,而且出门在外,男孩子比女孩子更安全,赚钱的机会更多。”
“我离开后,心里很不甘心啊!我爹、我叔他们都死了,可那地主一家和倭军都活得好好的,他们还继续虐待、打杀着其他国人!我想报仇,只是我一个人报不了仇,我只有加入工农派才能有机会报仇!”陈永贵紧握着拳头,激动道。
她缓了会儿平复了下心绪,才又缓缓地开口:“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队伍,可队伍里要求最低十六岁才能加入,我那会儿只有十四岁,多报了两岁才加入队伍之中的!当时队伍里都是男同志,而我也怕我说出自己是女同志的事,人家会不要我,便没有挑明了事实。就这样,我以男儿身的身份参了军。我当男人的时间久了,我也渐渐地习惯了男人的身份。”
众人听着陈永贵的话,一个个伤感不已。
除了张大彪外,就属张小草与何菜花两人的情绪波动最大,两人听得泪眼婆娑,不断擦拭着眼角的眼泪。
她们身为上了年纪的女人,最是听不得如此黯然神伤的事情,她们特别理解一个女人在男人堆中工作与生活的不易。
张小草紧紧抓着陈永贵的手:“闺女,不容易呀!你这日子不容易呀!”
“有几个女人能像你一样啊!好在那些日子都过去了,你现在也熬过来了,”何菜花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道,“现在我们也都知道你是个女同志了,你以后就可以以女同志的身份生活了!”
张小草拍了拍陈永贵的手背,点了点头:“对呀!你不用再当男人了,你继续当男人的话,都会耽误了自己!”八壹中文網
她语重心长道:“你也二十几快三十岁的年纪了,跟我们家英子差不多大吧!我家英子都有两孩子了,囡囡已经十几岁了,你却连个对象都没有。女人的花期就那么几年,一晃就过去了,趁着现在你还年轻,赶紧恢复女儿身找个男人生几个娃,这才是要紧事!”
何菜花眉头微皱,一脸认真道:“你想要找什么样的对象?我在厂里认识好几个姐妹,他们家里有好些年轻的小子,你想要啥样的跟我说一声,我帮你介绍!”
张小草也适时插了话:“你要不满意的话,我们再给你多介绍几个,我家老头子和老大他们俩也认识不少人,再不济的话,大龙和大彪他们部队里也有好多优秀的同志!”
她转过头头看向了许大龙和张大彪,连声吩咐道:“大龙,大彪,你们部队里有哪些未婚的小伙子,赶紧列出来,我们替人家永贵同志看看!这闺女太不容易了!”
张大彪听到张小草与何菜花想给陈永贵介绍对象的事,心里急得很,可他越急越是不知所措,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能一脸急切地看着陈永贵。
而陈永贵也难以招架张小草与何菜花的热情,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许长安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太奶奶,奶奶,永贵姨和我大彪叔两人看对眼了!”
张大彪和陈永贵俩人羞的连忙低下头,脸蛋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在张小草与何菜花的连番攻势之下,他们俩的婚事被提到了日程,就连婚期都给定了下来,就在十天后。
许长安听得瞠目结舌,这速度可比火箭上天还快呀!
“这……这……会不会太快了?”许长安脱口而出。
张小草白了一眼:“快什么快!人家有的今天相看,后天成亲的呢!大彪和永贵俩人年纪都这么大了,他们这年纪都快要当爷爷奶奶的了,再不快点,你爹都当外公了,他们的孩子在哪儿都不知道!”
许长安听到“当外公”这几个字,眼睛瞬间发直了,忍不住抖了个激灵!
卧槽!她爹才几岁!她才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