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祁夜一身红衣,他从未穿过这样的颜色,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此刻他端坐马上,身姿挺拔,姿态闲逸。只有一旁的阿城能够感觉到他家主子此刻有多紧张。
“王爷,你松松手。马鬃毛都要被你揪掉了。”阿城轻咳了一下,侧过身子小声提醒道。
君祁夜这才反应过来松了松手,扭头瞪了阿城一眼。
新娘终于在人们的期盼中缓缓走了出来,一行人缓缓地走到人前。
君祁夜看着最前方那一身嫁衣的白织锦,似乎愣了愣,直到阿城在一旁提醒才忙不迭地下马。
“见过王爷。”沈夫人见到君祁夜行礼道。
“舅母不必多礼。”君祁赶忙扶起她。
听到君祁夜这声舅母,沈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本来还想着这传闻中安王不近人情,残暴冷酷。可是今日一见仿佛和传闻中并不一样,虽然周身还是冷冷的气势,可是礼数周到,想来也不会错到哪儿去。
君祁夜看向白织锦,她带着盖头看不清容颜。君祁夜心中此刻才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终于要嫁给他了,他缓缓地朝白织锦伸出一只手。
白织锦垂眸,看着盖头下伸过来的一双大手,她伸出有些微凉的手,缓缓放了上去。
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比较温热。这样冷的天,他的手居然还这么热,果然有内力的人就是好。
手被紧紧握住,白织锦亦步亦趋跟着身前的背影。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不便,走得格外慢。
君祁夜扶着她上花轿,为她掀开帘子,在最后放下车帘的时候,白织锦听到了他的轻笑。
接下来就是绕城巡行,然后回府,君祁夜似乎有意要将婚事办的隆重。
所到之处都会洒些喜钱,引得城中百姓都跟在马车后,不时地说上几句恭贺的话。
白织锦坐在轿中,这才发现,连这轿中也是铺满的雪狐皮,甚至还贴心地放了几个汤婆子。白织锦将汤婆子抱在怀中才感觉暖和了些,她甚至还在隔间里发现了枣泥糕。
一路折腾到安王府时,天已经黑了。安王常年不在京城,即使成婚来的人也不是太多。白织锦一直盖着盖头听着外面的吵嚷声。
拜完堂之后新娘子就进了洞房,君祁夜则留在外面宴宾,也不知是安王威严更盛的原因,反正是没有人敢来闹洞房,白织锦也乐得清静。
白织锦轻轻揭开盖头,自己先把头上的冠子取了下来,重死了,压得她脖子都是痛的。
天黑透的时候,君祁夜才带着浑身的酒气进来了。他推门而进,带进了一点冬日的寒冷气息,白织锦抬头看去。
虽然面前的人身上有浓重的酒气,但是他步伐沉稳,眼神清明,看来是没有喝醉。白织锦稍稍安心了些,幸好没喝醉,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呢。
放下手中的东西,白织锦问道:“回来了?你先坐下歇会儿。”
然后她起身去给君祁夜倒茶水,她折腾了一天都这么累了,君祁夜还要应付外面的一群人,肯定比她更累。
白织锦回头,却愣住了。
只见君祁夜手中拿着一个薄薄的小册子——那是沈夫人在她临出门的时候塞给她的。
她刚才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聊,才拿起来翻了两眼,不得不说每个时代都有这方面的人才。抛开别的来说,这本小册子上面的讲解十分详细,甚至还贴心地画上了图画。
只是这种情形下,这本册子被君祁夜拿在手中,着实是有些尴尬。
白织锦快步走上去,将小册子从君祁夜手中夺过来卷巴卷巴塞进袖口:“那个,,,舅母给的,我就,,随便看看。”
白织锦想解释,但是好像越解释越不对,最后索性闭上了嘴。
君祁夜听着她磕磕巴巴的解释,眸中染上一丝兴味,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意味深长道:“我懂。”
白织锦内心抓狂,虽然不知道君祁夜到底什么意思,但是她总感觉他的眼神不对劲。
“啊,那个。我打地铺?”白织锦转移话题,虽然成亲了,但是两人也不过是合作关系。她自然不能让主人躺地上。
“不用,我出去。”君祁夜听了白织锦这话说道。
白织锦想了想点了点头,毕竟安王府这么大,君祁夜想找个地方休息应该挺容易的,反正她现在是累极了的。
君祁夜刚出去,玉清玉容就进来了。玉清明显脸色就不好,愤愤道:“王爷怎么出去了?”
“他要是不出去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白织锦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要是君祁夜执意留下来,两人还是已经成亲的关系,她才感觉不舒服呢。
“好了好了,我累了,先休息了。”
两人帮白织锦拆了发饰,又伺候她洗漱后,这才退下了。
白织锦扭头看着床,额角微微抽搐。大红喜被,交颈鸳鸯,也不知道是谁准备的。
不过休息要紧,白织锦仰躺在床上,一整天的劳累好像瞬间就清除了,果然一动不动摊在床上才是最舒服的。
白织锦微微伸了个懒腰,被腰间一个东西硌了一下,她伸手拿出来,是那块归鹤令。
白织锦这才想到,那日鹤云说她的婚事,他一定会来,可是这一整天也没有见到他,难不成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也许是被什么事绊住手脚了吧,希望不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
晋王府,君元澈刚从安王府回来,刚准备灭了烛火休息。忽然从窗外弹过一个石子稳稳地打到他额角。
君元澈抬手捂上额角,心中暗骂,怎么有些人过了数十年,这招数还是一成不变。
“洞房花烛夜,你跑我这里来干嘛?”君元澈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冲着外面的人影吼道。
“喝两杯。”君元澈冲他晃着手中的酒壶。
“你今天喝的还不够多吗?”君元澈虽然如此说着,但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
说起来他对面前这个人的感觉还真是奇妙,幼时是形影不离的兄弟,长大了他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可是此时他拎着酒壶来找他,自己却又愿意陪他喝上一会儿。
君元澈想到此处摇了摇头。
“怎么,被福安郡主赶出来了?”君元澈挖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