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尾巴即将被初冬咬断,眼看凉风来袭。
简渝欢刚从宿舍出来,路过暗洞,脚步渐缓,没有多少犹豫就过去转了一圈,转得是满心惆怅,心里拔凉。
正缅怀逝去的爱情,头顶又传来声响,她抬头望去。
两人俱是一怔。
林肆移开视线,膝盖微屈,手扶在高墙上,一个使力,这次以一种潇洒且帅的姿势平稳落地,裹挟着风和独属于他的烟草香。
他好像是蹲在地上停了下,才缓缓起身。
“你眼怎么了?”
他背对着她低声回:“打架了。”
她想问和谁打的、为什么,转念又闷闷咽回去了。两人现在是分手了,她没那个资格问。
林肆等了半天,她都没再出声,微乎其微地扯下唇角,抬腿刹那。
“你确定要这个样子回教室吗?”
“不然呢?”
她怏怏道:“去医务室看一下啊。”
“不用了,没必要。”
之前打架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伤都有,身子糙,恢复能力好,不出几天就不见伤了。
说完直接就走了。
简渝欢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黯淡。
唉……
这个学期已过大半,座位除了第一次,之后的几次都没怎么大动。
简渝欢回去后表情蔫得就像枯萎的叶子,卷起来,没一点儿力气。
“林肆好像被打了啊,眼睛都肿了。”秋雨棉一转头:“你怎么了啊?看着也像被打了。”
“我没事。”她伏桌子上,歪头问:“棉棉,问你件事,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秋雨棉立刻接:“你在无中生友?”
“不是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行,你说。”
“就是她结婚了,你可以理解为商业联姻,然后结婚当天,这个男的告诉她,动心了他不会负责,我朋友呢,她也同意了,还保证不会动心。”
“然后她动心了?”
“对。”她舔舔唇瓣,把紧张很好的掩饰下去:“你觉得我朋友该怎么办?”
“首先,我已经知道你不是无中生友了。”
“…嗯。”她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其次,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结婚的朋友??你有这么大的朋友吗??”
“是我堂姐的朋友。”
“哦——”秋雨棉点点头,手指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后问:“那你是怎么和她说的?”
“我什么都没说,所以这不是来问你吗?”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能解决。”她下意识道:“亏你还谈了一场恋爱,怎么还这么恋爱白痴。”
“……”当局者迷,当局者迷。
“她现在很着急,她整天因为这件事茶饭不思,工作也搞不好,挺惆怅的。”
“反正都结婚了,这还不简单。”她凑近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你让你朋友穿得性感一点儿,自己去学点技巧,勾引他一下,睡服了自然就好了啊!没听说过'日'久生情吗?”
她神色极为复杂:“能不能换一个,她现在条件不允许。”
“有什么不允许的?难道是分居?”
“嗯…她丈夫自己搬出去住了。”
“啊?他这么讨厌她吗?”
简渝欢:“……”
秋雨棉:“那她长得怎么样?”
她略微思考:“和我差不多吧。”
“那放心大胆的去追吧,保准追得上!”
“怎么追?”
“刷存在感,时不时嘘寒问暖,从他爱好入手,看他喜欢什么。”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这简单,你让她查度娘,反正长得好,怎么来都行,只要那男的不是性冷淡。”她还是没有放弃初衷:“其实我觉得还是色/诱最好。”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行,我告诉她。”
–––
当天下午,林肆在桌兜里看到一颗水煮蛋;后来的三天,他收到消炎药以及止疼药。
来路不明。
用没用不知道,简渝欢看他眼睛好多了就当他用了。
放假回家,她先去翻了林肆的朋友圈,白的如同新号。
愁了半天,想起来去给周鹤岐发信息。
欢:你们周末都喜欢去哪玩?
周鹤岐几乎是秒回:我还以为谁给我发信息呢,原来是你啊。
周鹤岐:网吧,电玩城。
周鹤岐:你明天要出去玩吗?
欢:嗯,棉棉也没什么好意见,所以问问你。
那边的周鹤岐想着最近丢魂的孤狼,突然智从心起: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比较大啊?
欢:是。
周鹤岐:打游戏啊!小短腿偶尔还和我们一起玩呢,正好再带上你,绝对解压。
简渝欢一想,打游戏的话他应该是和林肆一块的,问了什么游戏马上去下载。那边周鹤岐催得紧,她新手教程都跳过了,就被他邀请进去。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总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心虚得厉害。
四人组队,房主是周鹤岐,名字叫“仙鹤”,其他两人一个是“棉棉棉雨”,一看就是秋雨棉。
另一个是一串英文字母,她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林肆。
周鹤岐看她上来:“好了人都来齐了,开始了啊!”
秋雨棉咦道:“这是谁啊?鹤顶红你自己偷偷摸摸认识了小姐姐吗?”
周鹤岐突然笑起来:“对啊,刚认识的,长得贼漂亮。”
“阿肆,要不把这个介绍给你?绝美,学习也好!”
“不要。”声音极其冷酷无情,拒绝得也是干净利索。
简渝欢一直憋着没说话,熟悉的低沉嗓音从游戏里传出来更好听了,耳朵都有点痒痒的。
她以前都没发现自己是个声控——也可能是只对他声控。
周鹤岐说:“我们都跟着阿肆跳,四号你点跳伞跟随二号。”
简渝欢寻摸半天,也没找到在哪。
“她是新人,阿肆你邀请她一下呗。”
林肆没说话,但也没点邀请。
她叹气腹诽,以前也没发现他这么高冷。
周鹤岐情急之下,脱离跟随邀请她,在林肆跳后紧随。
秋雨棉啧道:“鹤顶红原来你这么贴心啊,还说给林肆介绍,我看你是自己看上人家了吧。”
“喂你别瞎说啊!”他小声嘟囔:“我哪敢啊。”
周鹤岐一边走还一边告诉简渝欢该怎么玩,怎么捡东西,怎么看地图,叭叭了一路,嘴就没停过。
她终于摸出点儿门道来,捡了一个枪握手里,然后就去看着地图找二号。
忽然传来激烈的枪声,周鹤岐喊道:“四号四号快找地方躲起来,卧槽卧槽,阿肆你去救救她。”
她被击中了。
嗯,距离游戏开始不过三分钟。
她记得这个游戏有个很火的词叫“落地成盒”,说的大概就是她吧?
她心想太丢人了,死也不能让林肆知道是她。
看着血越来越少,林肆压根没来救她的意思,还是秋雨棉跑过来把她扶起来了。
“你有绷带吗?或者救援之类的东西。”
她没说话,喝了瓶饮料。
她又去看地图位置,找好方位,终于跑到林肆旁边了,舒口气,开始像小跟班一样跟在他后面。
她看了眼自己刚刚随手打的名字,“flipped”,林肆应该不会发现这是她吧。
他跑得太快了,各种楼层翻跃,打别人是百发百中,期间话少得可怜,开口也是和周鹤岐交流,她有好几次差点跟不上,绕的她头晕目眩。
又跟丢了。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再次中枪时,周鹤岐还没意识到,喊着:“快进圈,扫毒了!”
秋雨棉:“四号倒地了,我找到一辆车,你们谁去扶一下,我去开车。”
简渝欢心想,棉棉你真可以,在家肯定偷偷打过不少游戏。
“阿肆!你离得最近!你快去啊!!”
“快去快去!!”
“阿肆阿肆阿肆!”
辛苦你了。
简渝欢都想开口说不用了,然后林肆终于像被烦到,不慌不忙过来了。
在她血液耗尽的最后一秒,将她扶了起来。
林肆坐上车,因为体力不足她始终上不去。
周鹤岐在远处等着,秋雨棉提醒:“快喝饮料,来不及了!”
周鹤岐那边又开始嚎了,林肆跳下来,又扶一次,看起来费劲的要死。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算了,你们走吧。”
场面大概有三秒的寂静。
接着是秋雨棉撕裂喉咙的不可置信:“渝欢??!!”
她心如死灰:“是我。”
“啊啊啊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鹤顶红打游戏认识的呢,你快喝饮料啊,还来得及,喝了上车,我开车贼溜!”
她突然很不好意思捡取林肆刚丢下来的饮料,总觉得有点儿过分难为情。
然后林肆说出了和她的第一句话:“拾取,枪的左下角是饮料。”
她愣了下,迅速照做,上车后在秋雨棉的呐喊声中冲出毒圈,她的心脏就这么跳了老半天,如果有心电图机,上面绝对是一行上天入地的叛逆线。
后来的她完全处于晕眩状态,林肆不仅走路稳了,还会时不时跟她说上几句话。她沉醉于这短暂的甜意,吐槽自己的小鹿不动是不动,动起来就疯狂跳桑巴。
第二把她头更蒙了,看屏幕时眼神都飘忽忽的,闷声说:“我好像有点儿3d眩晕。”
秋雨棉啊了声:“严重吗?”
“有点想吐。”
“那这不行啊,要不你别玩了,退出去吧。”
“没事,我去喝杯水缓缓。”她还没享受够呢。
然后林肆朝原地扔了个炸弹,两人一块死了。
周鹤岐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卧槽!”
妈的,他兄弟天秀,谁都没他秀。
秀恩爱的秀。
分手了也他妈是秀恩爱的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