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唐家“借”东西了，这话他熟。
但从前，说这话的人是小锋爸爸。
他按照以前的套路回答：“江阿姨，我爸爸身体不好要是不好好吃饭，会昏倒的，这样他就更没力气干活，我们就会……”
说着，说着，他眉头一皱，像是要哭。
“吃多了也容易身体不好，你回去好好照顾你爸吧。”江璃说。
大牛：“可是这米……还有……”
这米就没有平时她们给的一半多，鸡蛋也没有，他还没开口要肉呢。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你早点回去照顾你爸吧，他不舒服你就煮点粥给他吃。”江璃笑着说。
马大牛的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他爸马建设就成天好吃懒做，组织给他安排的工作他也不去，全家的重担就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后来大牛她妈累死了，马建设不得不去上班挣钱。
也说不清是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他没上两天班，就被机器砸断了腿，腿瘸了之后，他就拿着补助，更堂而皇之的不上班了。
可马家父子贪图享受，每次拿了补助就大鱼大肉，没了就东家借，西家蹭。
时间久了，大伙儿对这对父子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最后也就剩下江璃母女，对这家还热心。
马大牛一听到“稀饭”两个字，头都大了。
他喜欢吃肉，吃猪蹄！
最讨厌吃稀饭。
“婶儿，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
几年前马大牛还小，小小的个子，凹陷的脸庞看着让人心疼，尤其的当了父母的人。
可如今的马大牛，显然已经满脸奸滑。
因为伙食好，长得不说像头牛一样的壮，但已经有了肥头大耳的趋势，他乞食的样子，实在令人厌恶。
江璃叹气道：“哎，你们总这样也不行。要不，我现在带你去找村主任，他先前还说给你爸找了个粘纸盒的活儿，工钱能直接折算成粮票，具体的你们去商量，反正饿不着你们就是了。”
“别别别！”马大牛吓得在直摆手。
这种妇女干的手工活，村长之前就给他爸介绍过，他干了一会儿就说头晕眼花，腰疼眼睛疼的，最后为了前面的活儿不白干，把剩下的活儿都给他了。
可他也不爱干活啊。
但他不干，他爸爸就揍他。
他才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江璃：“那你……”
“没事了，婶儿，我回家了。”
说完，他拎起来着米，一溜烟儿的跑了。
马大牛走后，江璃和唐启胜决定跟小锋好好谈谈。
然，他们还没开口，小锋就埋怨的看着唐启胜：“爸爸，厨房里明明还有米，柜子里也有两个鸡蛋，你为什么要撒谎？”
唐启胜：“你没看见米缸里的米都见底了吗？鸡蛋也只剩下两个，现在离月底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呢，你都给出去了，我们吃什么？”
唐小锋：“我们……我们可以回外婆家去吃，妈妈单位发的东西，她全拿回去了。”
唐启胜看着穿着洗的发白的运动衣，脸色蜡黄的女儿，现在的她比之前在家的时候要瘦一些，脸色也差一些，头发也是枯黄的居多。
不用看，也知道她在那边过的日子不怎么样。
他问小锋：“你在外婆那吃得好吗？”
小锋：“吃不吃得好，总算有口吃的就行。可是大牛家他们一个月才能拿一次补助，没有其他的收入了。补助还经常推迟或者少发。大牛哥是男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应该吃好的。
还有马叔叔，他是为国家做贡献的时候受了伤，他应该被大伙儿照顾和爱戴。
我和妈妈以前都是这样的做的。”
小锋不由的挺起小胸膛，骄傲的叉起腰，越说越有底气。
她看着一脸诧异的唐启胜，又看了看捂着脸的妈妈，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声气：“我现在把鸡蛋和大米给他们送过去。”
“不许去。”唐启胜大声道。
“为什么？”唐小锋怒瞪着唐启胜。
唐启胜只觉得心里在滴血，刚才还娇滴滴的小棉袄，现在仿佛成了苏大强，满嘴的歪理邪说，固执的可怕。
“因为……”
刚才小锋嘴里那一套一套的歪理邪说就是以前原身说的，江璃不忍直视，可一抬头差点被唐启胜射向他的眼神戳死。
她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的小锋其他时候还是个正常的孩子，但只要有人妨碍她帮人，做好事，她就会炸。
她正要出来打圆场，只见唐启胜双眼一翻，慢悠悠的晕倒了。
小锋连忙扑了过去，惊慌道：“爸爸，你怎么了？”
唐启胜那么大的块头，小锋拉不动他，江璃只能帮忙把他托起来。
唐启胜靠在江璃的肩膀上，虚弱道：“我加了好几天的班，都没好好睡觉，所以才会……”
“那我们把你扶到床上休息会儿……”
“好……”
唐启胜拖着腿，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江璃和小锋身上，娘俩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上了床。
刚躺下，唐启胜就抓着小锋和江璃的手诉苦：“我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为了养家糊口，这些年都没休息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有三百天都在加班，挣钱真的很不容易啊！”
唐启胜这话是真的，江璃母女之前能做好事，真亏了唐启胜能赚钱，工作又忙，管不了家。
虽然，厂里是对唐启胜不错，可前提也是他能创造价值，而且从不给领导找麻烦。
“爸爸，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朝你发脾气。”小锋想到爸爸对自己好，难过的低下头。
唐启胜看着女儿，温柔声：“那在你眼里，是爸爸重要还是别人重要。”
小锋想也没想的回答：“爸爸重要，爸爸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