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理县,利尔村。
森林大火临时指挥部。
指挥部的中间场地上。
躺着31具遗体。
他们除了有少部分人可以认出来之外。
其他人已经完全无法认出。
需要后续做dna比对才能确认身份。
但他们这31个人的名字。
和之前统计的失联人员是相等的。
也就是说。
之前失联的31个人。
全部遇难!
“脱帽!”
“敬礼!”
应急部副部长汪晓峰,带领着所有的现场人员。
向遇难者郑重的鞠上三躬!
“请你们一路走好!”
“请你们一路走好!”
直播间的观众更是在各自的屏幕前异口同声的喊道:
“请英雄一路走好!”
“请英雄一路走好!”
“……”
所有人含泪挥手,向着遗体告别。
他们还要被运到当地的殡仪馆。
接受仪容修复和dna比对。
现场的家属哭成一片。
他们不知道。
哪一个才是他们的孩子。
哪一个才是他们的丈夫。
哪一个才是是他们的父亲。
……
凌晨两点。
扑救工作依旧在紧张的进行着。
增雨弹也已经捕捉到了天上的乌云。
时刻准备着人工降雨。
正在这时。
一辆越野车呼啸而至。
徐朋龙的爸爸妈妈、姐姐姐夫到了。
当徐兴易看到指挥部里只有几十名消防官兵后。
他紧张的问道:
“领导!”
“我是徐朋龙的爸爸,我孩子在哪里?”
汪晓峰和李林生等人立刻扭头望去。
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是神色焦急的四个人。
“徐朋龙?”
副县长李林生反应了过来。
脑海里闪现失联名单上的三个字——
徐朋龙!
二人大步向前,紧紧的握住徐朋龙父母的双手,眼里全是层层泪花!
徐朋龙的爸爸妈妈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他们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
无声的答案!
难道。
徐朋龙还没有被找到吗?
亦或者是......牺牲了!?
“老哥,嫂子!”
“徐朋龙…已经被送去了殡仪馆。”
轰!
老两口顿时瘫软在地!
他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虽然,他们并不是没有想到最坏的结局。
当这个最坏的结局被他们亲耳听到时。
那种难以言喻的伤痛,瞬间传遍全身!
在这一刻。
他们甚至忘记了如何哭泣。
支撑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被压断了。
眼神,也由殷切的期待变为了空洞无光的落寞。
汪晓峰和李林生只能不断的安慰着他们。
但面对此情此景。
再好的安慰也无济于事。
他们的一生都不会开心起来。
“领导,我儿子现在在哪里?”
半晌之后。
徐朋龙的父亲低声问道。
“在木理县的殡仪馆,我让别人送你们过去!”
镜头切换。
一辆越野车在飞速行驶着。
这里山路崎岖。
他们从机场赶到这里,花了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而从这里赶到县里的殡仪馆。
需要的时间更长。
在山路颠簸中。
徐朋龙的爸爸妈妈闭上眼睛,默默的流着泪。
脑海里不断闪回着各种画面。
徐朋龙小的时候,掉进了一个枯井里。
是消防员把他救上来的。
每当农忙的时候。
小小的徐朋龙总是在放学后,懂事的把家里的热水烧好,和姐姐一起把饭做好。
有时候,他还会提着水壶来到大棚里。
给他们送水。
无数次在集市上卖瓜的场景,也历历在目。
徐朋龙总是坐在拖拉机的上面。
用稚嫩的声音卖力的吆喝着。
徐朋龙离开家的前一晚。
他陪着他把小村庄转了一遍。
他告诉他。
可能最近两三年都不能回家。
谁知道。
可不是两三年不能回家呀!
而是。
将生命永远的留在了异乡。
以后再也回不了家了!
观众的心也被这些闪回的画面刺的生疼。
“在徐朋龙亲人的心里,这该会是多么痛苦啊?”
“泪目了,分别将近三年,再见时却是阴阳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无法体会作为一位父亲失去孩子的心酸,但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那份痛苦和煎熬。”
“如果可以为孩子去死,我相信那跌入深渊的天台上,早就站满了想要替孩子去死的父亲和母亲!”
“英雄一路走好,我们的有关单位和社会也应该照顾好英雄的家属,让他们安享晚年…”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颠簸。
殡仪馆终于到了。
徐朋龙的家人从越野车上慢慢的走了下来。
他们最想念的儿子。
他们最想念的弟弟。
就在...那座房子里。
他们本想飞奔过去,第一时间看到徐朋龙。
却在这一刻。
双腿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就连最基本的走路都出现了问题。
守护在殡仪馆外面的消防员。
赶忙迎了上来。
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们。
他们并没有问他们是谁。
但来到这里的还能有谁呢?
就是这些遇难者的亲属。
他们虽然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在里面躺着的,是他们的战友,是他们的兄弟。
他们,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叔叔阿姨,请节哀…”
年轻的战士们含着泪水安慰着。
近了,近了。
打开那扇门。
就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了。
整个走道里依然是哭声一片。
31名遇难者的家属,已经到了大部分。
“小同志,我想看一看我的儿子徐朋龙。”
徐兴易哽咽的说道。
几位年轻的消防员战士含着泪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叔叔阿姨,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
之所以没让他们进去,是因为那些烧焦的遗体,需要进一步确认。
片刻之后。
两名医护人员走了过来。
虽然不愿意说出口,他们也别无办法。
“叔叔…”
“我们,我们要采集一下您的血液…”
两位医护人员低着头,不想去正视徐兴易的眼睛。
他们害怕会看到一位父亲的绝望。
徐兴易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采血?
难道儿子还活着?
现在需要输血?
但他又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
这里可是殡仪馆。
并不是医院!
采血也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
儿子的遗体已经无法辨认。
想到这里。
两位老人沉默了。
任由泪水从眼角处滑落。
心里却是默默的喊着儿子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就像儿时的叮咛。
又像刚刚离开他们时的嘱咐。
而现在。
他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