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会议开始。
七点五十,众股东全都到齐。
长长的黑色椭圆形的桌子,给整个办公室都染上凝重的气息。
股东们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多开口说一句话。
噤若寒蝉,压抑又沉闷。
姜维坐在主位上,称得上是如坐针毡。
明明他有了勖南琛的帮助,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可不知为什么,心底还是涌起阵阵不安。
他下意识看向姜盛,寻求一丝心理安慰,姜盛面容也有些僵硬,父子俩心中,并不轻松。
这边算是人心惶惶,可在楼下,姜凌却和勖南琛狭路相逢。
来往快走的白领,来往的访客,人群来来走走。
电梯间,姜凌和勖南琛猝不及防的碰面。
同样的黑色系,一个低调内敛,冷若冰山,一个嚣张艳丽,气势逼人。
两人的气场是这样不相容,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两人的剑拔弩张。
没人说话。
电梯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将两人分成了两端。
“勖总,真巧。”
姜凌扯了扯嘴角,敷衍极了,可是目光却逡巡着他的脸色。
这人当真是不拿自己的伤势当回事!
勖南琛的脸色其实已经好多了,但是姜凌按像是电子扫描仪一样的扫描他,还是将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尽收眼底。
心中无端生了怒意,却又好像很没有道理。
勖南琛矜贵又淡漠的“嗯”了一声,一句话都欠奉。
于是姜凌的面容更加冷了。
两人齐齐转身,像是约定好了一样。
勖南琛没动,姜凌先踏进电梯,自动站在角落里,莫锦川是个尽职尽责的保镖,敛了声息,跟在姜凌身后。
明明还算是空阔的电梯,愣是被三个人占满,气势拥挤。
一路无话。
以至于股东们看到勖南琛和姜凌一起出现的时候,全都惊了惊。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姜家的庙确实不小,但是也容不下这两尊大佛!
可是没人敢开口说话,空气冷凝得像是绷紧的弦。
姜维更是将期盼的目光看向勖南琛,可是勖南琛一个眼神都没给,直接坐在了姜维右手边的位置。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距离主位上大概十米的距离,在会议室最角落的位置,还剩下两个位置。
其他座无虚席。
那么姜凌坐哪?这本就是她发起来的主场,怎么可能会坐到那种角落去。
勖南琛不会让,坐在姜维左手边的姜盛更加不会让。
姜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知道这是他们想让自己难堪。
她拉了拉披在自己肩上的西装外套,淡定自若地站在姜维身边,先声夺人。
“最近听闻各位股东似乎对姜氏的现状很不满意,于是今天召开股东大会,主要目的有二,一,审判姜维作为执行总裁,在近半年内,对姜氏的无所作为,甚至容许别人爬到自己头上。”
勖南琛眉梢动了动,这是在内涵他?
“二是,股东们强烈要求重新选举执行总裁!”
好一出冠冕堂皇的话术,一下就为各位股东们拉了仇恨。
姜维面色铁青,咬牙切齿:“这里是股东大会,你这个闲杂人等,有什么资格参加!”
明晃晃就是来打姜维的脸的,姜维哪里还能容忍得下去,开口呛声。
姜凌嘴角挂着似笑非笑:“你确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我对着干吗?今天的会议,我可不想见血!”
又是威胁!她难道除了这个没有别的手段的了吗?
姜维牙齿都磨的咯吱咯吱作响,可当真不敢再开口说半句话。
于是姜凌更加变本加厉,扣了扣他的桌面。
“这里是我的位子。”
越是陈述的语气,越是极端强势,哪怕她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甚至别人都是因为她的施压才坐在这里,不敢乱开口,可她的举动也实在是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灵魂的战栗。
是恐惧,也是臣服!
像是一种奴性。
正是因为这种奴性,在之前的日子里,极大程度伤害了他们的自尊,所以想要奋起反抗。
他们受不了被一个女人奴性,却又理所应当的奴性女人。
姜维恨恨地瞪着她,这个位置他是绝对不能让的。
已经在股东面前这么丢人了,要是再给她让座,自己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可是他强忍着愤怒的战栗,没动作。
姜凌微笑了一秒,下一刻,她面色突变,抬脚踹向姜维的凳子。
干脆利落,动作漂亮!耳环甚至都亲了亲她的脸颊,于是容颜更丽。
转椅咕噜噜跑远,甚至还碰到墙壁上,狠狠一磕,着实狼狈。
姜凌缓缓一笑,将姜维忽略得彻底。
“现在我们会议开始!”
高高在上如女王一般的人物,睥睨着所有人。
“众所周知,之前我出车祸,手里的股份全都被姜维窃取,如今我没死,那么属于我的股份,是不是应该重新还给我呢?”
姜凌打开ppt,上面是姜氏最近这半年内的浮动,直接呈跳崖式下跌。
“我不知道股东们对这些数据满不满意,反正我是不满意,没人喜欢别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抢钱,我相信各位都不例外,难得大家忍受了他这么久!”
这根本就是在骑脸输出!
姜维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姜凌就是为了来侮辱他的吗?
姜凌当真是来侮辱姜维的,勖南琛听到这里,就对着整件事情下了定性。
姜凌知道自己对姜维保护得很好,所以不会再在姜维身上下功夫。
可是她又不会忍着这口气,于是光明正大的打脸!
不仅让姜维颜面尽失,给自己报了仇,这数据的对比又实在是有些惨烈,消弭了些股东被她压迫的戾气。
看似嚣张跋扈,却又有勇有谋。
也是,好歹也是之前的霸主,怎么可能就是个喜欢动手,用暴力来排除异己的残暴者。
勖南琛还是忍不住掀起眼皮看她,一如既往的冷艳,浑身长满荆棘。
可她身上的刺总是很硬,却也让人很想拔掉她身上的刺,看她还能怎么横!
征服欲,在姜凌这里,总是作祟。
尤其是这征服欲已经被扭曲成了报复,于是这种心态更加蠢蠢欲动。
“有人偷走了我的东西,还将我的东西搞得这样糟糕,我想收回我的东西,这并不过分吧!”
话落,姜凌歪了歪头,嘴角勾起肆意的笑意:“姜维,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