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不痛不痒的一训斥,宁疏不仅没气馁,反而更加得意了。
她唇角一翘,一双幽瞳亮的快要沁水,目光下移到顾裴沉手中正握着的书上,忽而道:“是吗?可是您连书都拿反了。”
“……”
顾裴沉手下顿了顿。
一秒钟过后,他才略带怀疑的垂眸望向手中的书。
明明端端正正的,一点错没有。
与此同时,身后的宁疏早已是被他的奇特反应逗笑,纤细的肩膀颤颤的抖动起来。
太好玩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顾裴沉这样的反应,也不枉她这一天的忙碌。
顾裴沉依旧保持着脸上的那副淡然神色,等到她笑够,才井井有条的将书放了回去。
昏黄长灯下,他长睫细密有光,扑簌扑簌的,显的沉静而幽冷。
仿佛刚才那个短暂失神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安在顾裴沉的身上,愈发让他显得真实而动人。
宁疏简直是越看越觉得心潮荡漾,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偷看完美的恋人一般,哪儿哪儿都挑不出一丁点的错来。
别问。
问就是顾裴沉天下第一。
她被心中这无厘头又搞笑的想法逗的不可自抑,稍稍抬头,却发现顾裴沉正丢了眼神过来。
他薄唇轻抿,眼神轻薄如水,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等着自己主动开口似的。
宁疏心领神会,她起身走近顾裴沉,继而往书架边上轻松一倚。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了大约一本书的长度。
呼吸萦绕,飞起清甜的香气。
“我去南城是工作,不是去玩。”她歪歪头,长发擦过脸颊,有几根贴在莹润的下颌线上,“不过要是时间充裕的话,可不是不可以玩。”
“……”
说完,宁疏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话说的简直是又气人又欠揍,再配上那张明媚娇润的脸庞,更是让人哭笑不得。
也就是她敢瞎说,但凡换了另一个人在顾裴沉眼前,怕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样的口。
顾裴沉表情依旧沉静,等着她笑完,手臂却是忽然抬起,伸了过来。
宁疏毫无防备,下一秒,就感觉到下巴处痒痒的。
她略垂眸,只看见顾裴沉修长的指节擦过她的皮肤,将那原本粘着的发丝,轻轻的捻掉了。
动作温柔,却带着一股深不可测的魅力。
几乎是在一瞬间,四周的空气就突然升了温。
宁疏心间猛然颤动,那种残留在皮肤上的温度和香气让她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指,仿佛轻羽落在水面上,无声无息,可水面之下,却掩着波涛骇浪。
她双目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追着顾裴沉的手看过去。
他背光而立,完美身形被拢了一层浅淡而朦胧的灰色边缘,即便四周昏沉,可那双瑞凤眼依旧亮的惊人,仿若灼灼而热的太阳,燃的宁疏耳际都发了红。
“其实……”宁疏轻轻眨眼,殷红唇线挑起令人心驰神往的弧度,“好像公司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忙,去散散心,不好吗?”
……
一天后。
宁疏带着行李从顾家出发。
她坐在车里,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一边给陆澜发消息,一边查看着南城的天气情况。
姿态悠闲。
桃子一路从大厅里追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小盒,见宁疏的车还没走,便急忙冲了上去,将东西交到了宁疏的手中。
“昨晚刚做好的饼干,您带着路上可以吃!”
桃子抚了抚胸口,这才将气儿喘匀,末了,她张望了一番车里的情况,下意识的咬了咬唇,似是有话要说。
宁疏一抬眼,见她表情有异,顿时问道:“怎么了?”
“啊…”
桃子想要开口,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思索半天,只能晦涩的问道:“那个…先生他……”
虽然话没说完全,但宁疏已经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过来,她一偏头,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是想说,为什么先生不去,对吗?”
“……”
桃子脸颊一红,点了点头。
整个顾家,现在除了四少远在国外,其他的人基本都要去南城,三爷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而且她压根就没见到三爷有一丝一毫行动的表现。
这太太出门逍遥自在,先生还能在家八风不动的……
除了顾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当然,宁疏也不会真的去花天酒地罢了。
桃子看着宁疏那张艳绝绰绰的脸,不由得脑补了一场风花雪月却虐恋情深的豪门大戏,也说不定是太太和先生闹别扭了,所以他赌气不去……
这么一想,倒是也能说的通。
宁疏手臂撑着下巴,意犹未尽的看着桃子,末了,叹息一声,“虽说咱们家也是做影视行业的,可按着你的剧情发展,是不是明天就该说我要被扫地出门了?”
“………………”
桃子被戳穿心事,臊的耳根都红透了。
宁疏低声一笑,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歪头道:“偶遇才是这世上最浪漫的事儿,你照顾好家就行了。”
桃子晕晕乎乎的嗯了声,等到车开走,也没能想明白宁疏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车上。
“这是上次您拜托我查的资料,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底,只不过……”
余非将几张纸递到了宁疏的手中,慢慢说着:“这次我查的很小心,不会有人发现,但是这都只是些最浅层次的,再进一步的资料,已经被全部封锁起来了。”
言下之意,是早就有人刻意的将这段资料封存起来,不想让其他任何人,包括傅家的。
这么神秘,倒是勾起来宁疏几丝的兴趣。
她眯眯眼,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好奇道:“一张照片都没有?”
“有一张。”余非拿了一张照片出来,举在了半空中,“虽然很模糊,但这张照片却是仅存的一张,只能看得清大概轮廓,但足以肯定是个美人。”
宁疏不语,目光落在那小小的照片上,眼底晕出一丝深沉来。
照片的年代很是久远,四周边缘甚至底部都泛了黄,印着那斑驳的痕迹,宁疏的脑海中却忽然浮起另外一张熟悉的脸庞来。
她的母亲,傅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