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到的时候,秦府已经聚集了好些大臣,看见他们来了,眼里泛着亮晶晶的光,好像在说,你们两个终于来了。
林素素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瞟向之前和秦震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工部尚书和左侍郎,也是隐隐带着兴奋期待。
她在心里偷笑,这就是塑料同僚之情,谁都想看谁的糗事。
管你出不出丑,反正我看得开心就成。
林素素重新拿出她记录秦震的本子,手里执着一支笔,笑眯眯道:“秦大人,五日期限已到,让我看看你这些天学会了什么吧,还是按照之前的顺序来吧,第一项,做鞋子。”
秦震:“不会。”
“刺绣。”她念出第二项。
秦震:“也不会。”
她瞥他一眼,秦震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一直低着头也不看他们,脸看不清,耳朵倒是通红。
她说出一项又一项,秦震仿佛破罐子破摔,一直重复着不会,到后面的时候他开腔:“不用问了,我都没有学会。”
秦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学刺绣,没有学会刺绣就算了,手指被针扎了一次又一次,去学煮饭,那个火仿佛故意和他作对一样,别人轻轻松松就能把火生好,他半天都不得行,最后脸上沾染不少锅灰。
有一次在帮助下火是生好了,可是跳出来的火星子把他的手给烧伤了,烧出一个泡,到了晚上里面就生侬,郎中来给他把泡戳破上药疼死。
洗衣裳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个体力活,他一文弱书生,年纪也不是正值壮年,从水井里把水打出来倒在大盆里洗衣裳,让他觉得十分费劲。
想到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秦震脸色变了又变,这辈子都不想再干这些事情。
不就是丢脸吗?
丢个脸就算了,他也不想让自己受苦。
“所以这五天内,秦大人什么都没学会?”
秦震抬起头,自暴自弃般,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不悦:“对,什么都没学会。”
林素素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看得秦震眼皮子狠狠一跳,欲言又止的看着本子,最后别开脸不再去看,默默安慰自己。
丢脸就丢脸,反正这群人也是来看他笑话的,丢脸和实际受委屈,那还是让自己丢脸吧。
反正他那怕就是承认学会了一些,到时候让他现场表现,还是会丢脸丢到姥姥家。
林素素失望摇摇头,将本子收好,有些好奇:“秦大人,我能不能问问,你这些天的学习都经历了什么?”
秦震嘴角抽了抽,十分不想提:“反正我就是没学会,你记录结果就行了,不要在意过程。”
看他狰狞的面孔,从他咬牙切齿痛恨不得的语气里,也能猜想到他这几日过得水深火热,事事不如意。
林素素没憋着,直接笑出声,秦震那日在朝堂上笑陆长风多大声,她就笑得比那日还要大声,笑弯腰。
“你不说那就让我猜猜,是不是学刺绣的时候被针扎了一次又一次?生火的时候被火烧伤了?做鞋子根本就没有学会,洗衣裳的时候……”她瞥见了他手上的伤口,看出是烧伤。
秦震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够了,结果已经看见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不少人笑吟吟的看着他,笑容刺眼无比,秦震恨不得拿扫把将这群来看戏的人都给赶出去。
林素素收住笑,冷厉道:“当初的秦大人可是大言不惭说不会比她们做得差,现如今还敢信誓旦旦说这句话吗?”
“秦大人,你瞧不上女子,没了女子,你就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不行,不会做衣裳不会做鞋,要像野人一样赤裸着身子吗?不会生火不会煮饭,你就只能饿死了,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什么都不会,都要秦夫人操劳,换成你来管理,就是一团糟,你还觉得女子不如男吗?”
“你有你擅长的领域,女子自有女子擅长的领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光芒,就不该瞧不起女子。”
看着还在继续笑的人,她高声:“你们也别笑,换成你们来做这些事,也会和秦大人一样,不信可以回去试试。”
“没有女子,你们都不会出生,不会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脸面嘲笑贬低女子?”
“你们反对女子为官,骨子里其实是惧怕的,怕她们变得有能力你们掌控不住,怕她们有思想就会反驳你们,说白了,就是懦夫。”
懦夫两个字说出来,数道冷沉沉阴森森的眼神扫向林素素。
陆长风从后面站在她正前方,挡住那些人不善的目光,叶钧和宋轩也不约而同地站在左右两边。
徐阳看着他们三人,犹犹豫豫后觉得他还是要跟随大众,站在她后方,四人将她团团围住。
每个人都比她高,林素素只能看见后脑勺,她手放在陆长风腰腹上:“夫君,你让开。”
陆长风没有犹豫的让开,宋轩和叶钧拧眉,不想让她直接面对。
两人要伸手拉住她,陆长风眼疾手快分别抓住他们的手,带着他们后退一步:“素素说了让开,她有她的想法,她可以面对。”
他说完后便安静地站在她身后,静静地注视着,眼里的爱意绵绵,缱绻且坚定。
素素从来都不是个事事要让人护着的姑娘,她该面对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怯场,她会一往无前。
她勇敢向前跑的时候,他就在后面默默跟着就好,在她叫他需要他的时候再出现,其他时候都可以退场到身后。
林素素目不斜视的看着他们,他们也不知何时站成了一排,眼里敌意明显,居高临下睨她。
她抬着下巴,临危不惧,神色淡定,直接同他们对视,字字珠玑。
“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们想要女子对你们三从四德,你们说什么她们就要听什么,不能反驳你们,要以你们为天,你们已经享受惯这样的生活,突然她们将要和你们平起平坐,你们哪里能接受?”
“一味贬低挖苦别人来借此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是最让人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