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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爷爷去世(1 / 1)

又是压抑的一天,靳家的人,在笑容中陪伴着靳爷爷,其实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

易梓欣带着易思彤走的时候,还不忘再次交代靳司辰。

“爷爷这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立刻给我大电话知道吗?”

靳司辰点点头,“知道了,你累了一天了,赶紧和思彤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念安。”

易梓欣又看向苏念安,她的身体不好,不能留在医院照顾公公,可是苏念安的身体,显然还不如她,她怎么可能不愧疚?

“念安,辛苦了。”

“没事,妈。”苏念安提起笑容,虽然很累,但是也不想让任何人担心。

病房外,易思彤偷偷的在易梓欣的后面抹着眼泪,大家都看到了,可是谁都没有过问,因为一切已然了然。

易梓欣带着易思彤离开了,靳司辰便把苏念安和安安送回了病房。

“你和安安先休息,我出去一下。”他进到房间就表情冷凝的说道。

苏念安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也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当即拉住了他的手,“司辰……”

“没事。”靳司辰努力的说,已经拨开了她的手,毅然的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靳爷爷浑身都是疼的,可是他的灵魂感觉不到多大的疼,如今全靠营养液撑着的生命,似乎连疼痛的感知也变得极其的少了。

如今,他时常睡着,却也觉得自己分明就是清醒的。只是没有力气起来,去管周遭的一起。

靳司辰进来的时候,他还在闭着眼睛。于是,靳司辰就一直立在门口,手垂的很低,冷漠的眸子很是焕散,薄薄的唇角紧紧的抿起,就那么无声的守在那里。

爷孙俩似乎有感应一般,本是沉睡的靳爷爷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门口,冲着靳司辰笑了笑。

靳司辰眼睛微微眨了一下,然后才拖起异常沉重的脚步走向爷爷。

“怎么又来了?”靳爷爷笑着问他,虽然力量不及以前,甚至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但是却依旧给了靳司辰如初一般的温暖。

“想你了,就来看看。”他淡淡的说,表情也是如初的冷漠。

靳爷爷有些欣慰的望着孙子,这个孙子从小就因为父母的原因从不知道笑是什么,一直都在努力的证明自己,甚至于,连人的最基本的情绪,都好像蜕化了一般。曾几何时,他是害怕的,没有喜怒哀乐的孩子,似乎更像是一具空掉了的躯壳。不过还好,念安出现了。就像黑暗中的火把,照亮了他的整个人生,他开始会哭会笑,所有该有的情绪,皆因为这个女孩。所有,即使如今他即将离开,那么也是没有什么担忧了。

“司辰。”靳爷爷努力的叫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靳司辰很是默契把爷爷的床升了起来,然后就立在一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唉——”一声深沉的叹息,仿佛把世间的一切沧桑全部化为其中。靳爷爷看向靳司辰,缓缓的开口:“以后遇到事情莫强求,有的时候,死亡未必就不是好事,该来的该走的,终究是留不住的。你说对吗?”

靳司辰的手紧紧的握着,努力的克制强烈的悲伤,“爷爷,这是你的选择吗?”

靳爷爷摇摇头,笑容和蔼,“我如今哪还有什么选择,这是老天的意思啊!司辰啊,人都是这样,哭声里来,哭声里去,总有遗憾和不舍,谁也逃不掉。”

靳司辰垂目,低头不语。他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就只能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被死神拉住了手脚。爷爷说的对,谁也逃不掉,人生苦短,必然要经历一切苦难悲伤,才会被老天放过。所以,老天已经放过了爷爷是吗?他在苦苦留下这一时片刻,是不是只是让爷爷在体会这地狱一般的人生呢?

靳爷爷见靳司辰不语,于是继续说着,似乎只有把话都说出去,他才能安心的走。

“爷爷呢,给两个孩子留了一个庄园,那是我送给他们的出生礼物。庄园的名字爷爷已经想好了,就叫开心庄园。爷爷希望我的两个小曾孙能永远开开心心的。还有一件事,司辰,我希望你爸爸能参加爷爷的葬礼,以长子的身份,你会介意吗?”

靳司辰摇头,垂着的目光依旧没有抬起来,浑身紧绷而颤抖着。

靳爷爷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念安也是好孩子,记住啊,司辰,你从小不在父母的身边长大,那已经是遗憾了。你懂那种感觉,千万不要让两个孩子,走你的旧路。”

靳司辰彻底发不出一点声音,此时的眼睛已经是赤红的颜色,但是眼珠却是干涩异常,人在悲伤到极致的时候,就连哭都变成了奢望。

“拿来吧,我都看见了。”靳爷爷故作轻松的说着,但是抬起手的动作,却是格外的吃力。

靳司辰身形猛然一颤,只是放在身后的手却是抓的死死的,根本就没有要递过去的意思。

“你这孩子又不听话!咳咳咳……”靳爷爷佯装着生气,却忽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大口的血沫从嘴里涌了出来。

靳司辰眉心紧紧的压着,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前扯过大把的纸巾,手脚慌乱的给爷爷擦着。

靳爷爷好容易缓和了一点,就是一通埋怨,“臭小子,你长大了,爷爷说不动你了,也抢不过你了是吧?”

靳司辰压抑的咬紧了牙关,退后一步,双膝一软,就跪在了爷爷的面前。

靳爷爷越发的模糊的眼里因为靳司辰的动作而染上了泪光,任由着他的额头一下下的磕在地板上,那是这孩子最后能够给他的孝心。

不知道磕了多久,靳司辰的额头上已经有了血痕,他才勉强的站起来,双手颤抖的把彩超单放在了靳爷爷的身上,默然的转身离开。

靳司辰走了,靳爷爷却已经老泪纵横,但是即使已经泪流满面,他却觉得自己已经了无遗憾了。

费力的打开档案袋,把里面的彩超单拿了出来,靳爷爷手指摩擦着上面两张稚嫩的小脸。其实与其他婴儿无异,甚至拍的不甚清楚,却让他格外的满足。这是司辰的孩子啊,也不知道长得像司辰多一点,还是像念安多一点呢?应该都会像吧!

靳爷爷露出了浅浅的笑,心满意足的一声深沉的叹息,那一双永远精锐的眼睛,终于还是缓缓的合上了。

……

“哇哇哇……”

坐在床头惴惴不安的苏念安,被安安忽然响起的啼哭吓了一跳,她起身的时候,已经是踉跄。

“帮我照顾一下安安。”苏念安对着里间已经睡下的保姆说道,然后就飞奔一样的出了病房。

她的身子本身就重,可是这会儿她已经顾不得其他,一路跑到爷爷的病房楼层。

靳司辰立在靳爷爷的病房门口,头垂的很低,周身都笼罩着浓浓的哀凉。

苏念安气息未匀,在见到靳司辰时候,就已经急急的开口:“爷爷,爷爷……”

靳司辰身形微动,苏念安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一个残酷到了极致的现实。

他抬起头,就见到苏念安急急的向这边跑的样子,紧绷的唇角压得更紧了,但是他的悲伤,却在一瞬间就全部收敛。活着的人还有其他的责任和生活,他答应爷爷的,一定会照顾好念安,照顾好的他的家人。

“慢点。”靳司辰迎上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承担着她的一切幸福和悲伤。

苏念安眼睛已经红了,不敢置信的揪着他的袖口,“司辰……”

话音未落,靳爷爷的病房被人从里面推开,出来的医生惋惜的摇了摇头,已经可以确认死亡。

“节哀,靳先生,靳太太。”

医生是直击生死的存在,他们在生死离别面前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但是却也是最理解家属的悲伤的。

苏念安身子一软,整个由靳司辰撑住了身体,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她只能掩住唇,靠在靳司辰怀里压抑的哽咽着。

靳司辰紧紧的揽着她的肩膀,但是他却没有哭,就像好像钢铁一样,什么样的摧残对他来讲都不算什么。

靳爷爷就这么安详的去了,在年前的冬夜,终是没有熬过这年关。

那夜,大雪纷飞,小小的安安,整整哭了一夜。他从不知悲伤是什么,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哭的冲动。也许是为了悼念,那个穷极一生都是善良的老人吧。

苏念安在爷爷去世的那天,只哭了十几分钟,当她擦干眼泪的时候,已经是和靳司辰一般的模样。有的时候,承担是携手于共,也是心照不宣。

有靳司辰和苏念安撑着,易梓欣和易思彤才能放任自己的悲切,易梓欣哭到晕厥了两次,毫无办法的苏念安只能暂时在医院给婆婆安排了病房,由靳司辰处理着爷爷的身后事。

葬礼就在第二天,而靳天傲也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

当他以长子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易梓欣已经撑起身子出了院。在靳家老宅的门口,给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鞠躬。

苏念安陪着婆婆,双眼红肿,但是却再也未掉一滴眼泪,一身的黑色,胸前别着一朵素白的花朵,明明未见泪水,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哀凉。

靳天傲下车以后就看到了这对婆媳,眼里的光亮,有惊喜,有愤懑,却还是向着两个人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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