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寿春堂,明婉悦面无表情,阔斧能感觉到明婉悦此刻内心是极其不快的。
身后跟着的苁菊哭哭啼啼,声音虽小,却在明婉悦沉寂的气场下显得极其不合。
明婉盈被红豆扶着,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明婉盈的后面走着明云氏等人,在之后就是几个姨娘。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几位姨娘正要向明云氏行礼告辞,忽听朱姨娘惊叫一声,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瞧见一物正脱离明婉悦的手,噗通一声,落到了湖泊中。
“那可是玉容膏啊,千金一瓶!”朱姨娘肉疼的喊道。
下一刻,三小姐一怒之下丢了玉容膏的事情,便传到了寿春堂。
明老夫人冷哼一声:“若真的犯下大错,我也绝不姑息。她要是气,就让她气去吧!”嘴上这样想着,但是心中却另有一番算计。王姨娘不怀好意,若寿春堂的再不得长春院那边人的眼,日后这个府中,她这个祖母当的也不快活。
流芳院中的气氛格外的滞闷,李嬷嬷死在寿春堂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明府,下人们看到明婉悦满脸不快的回来,大气不敢出,能躲多远躲多远。
明婉盈一瘸一拐的跟在明婉悦的身后,知道明婉悦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
明云氏跟在她们后面,刚想要进流芳院的门,阔斧却一把拦住了明云氏:“夫人,小姐想要单独呆一会。”
明云氏自是不肯,想要硬闯,阔斧短剑出袖,单膝跪在了地上:“夫人,小姐的命令奴婢不敢违抗,但奴婢也不敢阻拦夫人,夫人若是想要进去,就请赐死奴婢。”说吧,刀举到了头顶,态度坚决。
廊上的明婉盈回首看着贵在地上的阔斧,有些东西,油然长于心中。若那个是红豆,她敢这样吗?
明云氏无奈,转身回去。
回到了长春院,她没有去看摆在桌子上的册子处理明府诸事,而是捧了一杯茶,坐到了榻上,平静的说了一句:“阿悦长大了。”然后便一个人发起了呆。
蓝嬷嬷犹豫了片刻,上前追了一句:“郡主来大夏,不是为了明府的一席之地来的。”
......
流芳院中,明婉悦给明婉盈的膝盖上了药,然后便坐在了榻上,笑着看着明婉盈。
“看我做什么。”明婉盈被看得心慌,“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府门已经封了,没办法出去给你报信。”
明婉盈的心明婉悦怎会不明白,她笑笑,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玉灵芝形状的玉牌,正面三哥字‘清平斋’,背面中间飞绕着一个‘云’字:“本来想着你这两日膝盖消肿了,带你去清平斋,可是你看你这个样子,还怎么跟我出去?”
“三姐姐你去清平斋验资通过啦!”一听说出去嗨,明婉盈立马没个正行,两条腿开始晃悠起来,“你看你看,我腿能动,不妨事,不妨事。”
“本来是能将就走的,你再晃悠两下,估计走都不能走了。”
看明婉悦一副不想带她的样子,明婉盈立马躺在了榻上撞死:“三姐姐,你就带我去吧,我在家快发霉了。”
明婉悦笑笑,没有理会明婉盈,对着阔斧吩咐道:“带她进来。”
明婉盈见明婉悦要处理事情,蹭的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
不一会儿,阔斧便推搡着丛菊,进了屋。
屋中扯了暖炉,香炉中又添了薄荷,房间中透着一股凉气,比屋外的凉风,更能渗入骨髓。
丛菊进屋,便跪在了榻下,小声的抽泣。
明婉悦盘腿坐在榻上,正对着丛菊,淡淡的开口:“帕子绣完了?”
苁菊摇摇头。
“还没绣完啊,那也没办法回你主子身边告假回去给李嬷嬷送终啊。”
苁菊猛地抬头,看向了明婉悦:“三小姐什么意思,奴婢,奴婢是三小姐院中的,主子只有三小姐。”说话间,又哭了起来。
“我不太喜欢和不聪明的人说话,我之所以让你进屋说话,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在明婉悦正经的语气下,苁菊的哭声渐渐消失。
“你到我院中之后,我给你最明确的一条指令是今天早上陪我出门,可你却为了你旧主的一句话,将我的话当耳旁风,连夜绣那什么帕子。”明婉悦居高临夏的瞬子,没有一丝温度,“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想要赴李嬷嬷的后尘吗?”
“三小姐。”丛菊抬头看着明婉悦,红肿的眼睛中,透着一丝卑微和不甘。
“我比较记仇,等下领了身契和安葬费,回去送一送你外祖母,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丛菊有些吃惊。三小姐这是要放她离去?
“李嬷嬷今天这一招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也不是我身边的人所以我不想留你,你的旧主估计也不会再收你并帮你复仇,我瞧你长得也好,人有勤快,白陷入这泥潭中糟蹋了,脱了奴籍,日后好好生活吧。”明婉悦淡淡发落,丛菊来不及说什么,便被阔斧提着领子,揪了出去。
明婉盈也大惊:“就这样放过她了?”
明婉悦笑着看着明婉盈:“不然呢。”
明婉盈张口结舌。
用过午饭,明云氏给明婉悦递话,说是牙婆带了二十个丫头入府,让她去挑两个添了流芳院的空缺。明婉悦让牙婆直接去了栖风阁,送去给五小姐补一个下人,自己一个没有留。
明云氏知道之后,气的头晕,亲自挑了两个人送到流芳院的时候,明婉悦和明婉盈已经溜出门了。
清平斋筒子楼一季开放一次,少则三两天,多则十来天,开放期间,斗字品曲,唱跳比艺,拍卖讲异,等等文化洗礼,思想盛宴,眼下在春闱之前开放,更吸引众多来帝京城赶考学子的好胜心,若能在清平斋赢得名声,日后考中混迹官场也顺利几分。
因此格外的热闹。
明婉悦和明婉盈挤了半天,才从清平斋门口公告栏前的人群中,挤到了门口。
门人见明婉悦来了,拱手一礼:“云公子。”
明婉悦还没出示玉牌,门人便让开一条路放行。
明婉盈大喜,生怕门人后悔似的,不顾膝盖上的疼,拉着明婉悦的手,便往清平斋里面冲。身后隐隐有人质疑:“那两个小公子没有腰牌为何能进?”
“她们的腰牌是灵芝玉。”门人冷漠的回复,传到了明婉悦的耳朵中。
进了筒子楼立马有小厮上前接待:“请二位公子出示腰牌。”
明婉悦拿出了玉牌,小厮看过之后,还给了明婉悦:“雅间已经没有了,二楼矮栏还有两个四方桌的空位,是和旁人拼桌,不知道公子是要去二楼,还是散逛?”
明婉悦眼睛扫视了一下这个三层筒子楼,发现二楼一层都有矮栏,所谓矮栏,是临近二楼围栏边隔出来的位置,高度只能供人坐着,站起来都要弯腰,头顶正上方就是二楼包间里谈坐的人,从高度能看出来,二楼包间的观台跟矮栏的高度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