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仍硬撑着对周景瑞说道:“从明儿个开始,你多教我些字吧,景瑞,无论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周景瑞只觉得心头滚烫,澎湃的情感像要从胸口冲突而出一样,双手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沙哑着声音道:“好,无论我去哪儿,你都要跟我在一起,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三丫半闭着眼已经快要睡着,仍不忘对他许诺道。
接下来的日子,三丫读书识字都格外刻苦,忙碌间隙还不忘请教周嬷嬷各种礼仪及人情往来各种事物。
大丫这阵子来,总会见到三丫要么在读书,要么在写字,连孩子们的小衣裳都扔给周嬷嬷去做了。
大丫虽不识字,但也能瞧出来三丫如今写的字比然然要工整许多,忍不住赞叹着调侃道:“瞧你这劲头,可是要考状元去?”
三丫认认真真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才说道:“我就是想多读一点书,字写的别太难看,免得给景瑞丢人。”
“唉,那你也得悠着点,又带孩子,又读书写字的,别把身子累垮了。”大丫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心疼道。
“姐,我知道哩,每天三张大字,景瑞不让我多写。”
“妹夫说的对,你得听他的。”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着急,以后景瑞可能还要回京城,我怕自己啥也不懂啥我不会,给他跌份儿。”
要说景瑞这个妹夫,人品自不必说,对三丫好的没话说,对自己家也是各种帮衬,可……可谁知道他竟然是京城人士,自家三丫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让她去京城跟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小姐夫人打交道,大丫就忧心到不能自已。
景瑞一个大家的公子,到这山沟沟里隐姓埋名,不用想也知道这里头有多少事儿,高门大户深宅大院里的龌龊腌臜事多哩,也不知道三丫嫁给景瑞到底是福是祸。
“你有这份心,也不敢太着急,不止妹夫,孩子们也需要你照看哩。”
“大姐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对了,咱爹前儿个问起二丫哩。”
三丫冷不丁听大姐提起,连忙道,“二丫?咱爹问啥了?”
“惦记二丫呗,问为啥这么长时间二丫也不回娘家看看,咱爹担心她有啥子事儿,不放心哩。”
“还是咱娘劝他说二丫不回来就是没啥事,要不然以二丫那性子早就回来闹腾哩。咱爹再没说啥,就是转头找牛叔帮着给二丫捎了点吃食。”
听大姐说完,三丫微微放了心,道:“嗨!吃食不吃食的倒是没啥事,主要是她偷钱的事得瞒住咱爹,宋大夫可说了,咱爹有了中风的底子,再生气会更严重哩。”
大丫应道:“我都知道,可不敢让咱爹知道这事儿,哦,对了,徐大夫答应给教然然读书,又不肯收学费,我寻思着总不能让人白费力,你说送他些啥礼好?”
三丫想了想,道:“送啥呢?徐大夫吃住都在家里,平时啥都不缺,但他是光棍一个人,衣裳啥的也没人上心,要不你给他做身衣裳?”
“衣裳?我?……我给他做衣裳合适吗?”大丫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怕引起啥误会,踌躇着磕磕巴巴的道。
“这有啥合适不合适的?你是要感谢人家,贵的咱也送不起,那就送他需要的东西,亲手做的更显心诚。”三丫一张小嘴,巴巴的说的头头是道。
大丫心下一琢磨,觉得三丫说的也有道理,点点头道:“行,大姐听你的,明儿个我就去镇上扯布,给徐大夫做身衣裳送给他。”
周景瑞听三丫说完这事儿,瞧着她得意洋洋,满脸就差写上快夸我的小模样,莫名的觉得,若是长了条尾巴,一定摇的正欢实。
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笑着道:“你这是出的什么好主意?”
三丫捂着脑门,撅着小嘴瞪着他,低头吧唧一口亲在红艳水润的唇上,“徐大夫也不算外人,做身衣裳送他也可以。”
搂着自家傻姑娘,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家这个傻姑娘,是真不晓得女子不能将自己的针线送给外男,做衣服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
除非,郎有情,妾有意。
过几日,一定要让周嬷嬷再给她补补课才好。
自从周父来过,二叔一家就在明里暗里打听,周景瑞每每都以城里来收山货的老板搪塞过去。
三丫年纪还小,徐大夫让其每旬歇息两天。
而这两天,他都会跟着周景瑞进山,山里有些草药长的极好,每次他都能满载而归,采回来以后晾晒炮制,周家的小院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儿。
周景瑞猎到的猎物,除了自家吃,还时常送去岳父家,村里人见了都夸赞不已,让三丫奶奶心里酸不溜丢心里格外不舒坦。
这天,周景瑞拎着一只处理好的野鸡,一块山羊肉,给岳父送去。
三丫二婶远远瞧见了,就凑了过来,“啊吆,侄女婿啊,你这是又给你岳父送肉啊?”二婶虽然对周景瑞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的盯着他手中的山羊肉,露出一副贪婪模样。
周景瑞点点头,叫了声二婶,迈步想走。
谁知这位二婶竟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侄女婿你先别急着走……”话说到一半,就见周景瑞紧皱着眉看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三丫二婶莫名的一激灵松开手,呐呐道:“二婶,二婶也是一时着急,侄女婿可别计较。”
“嗯,没事儿。”周景瑞转身要走。
二婶连忙跑到他身前张开手臂看住,“哎?侄女婿先别走,二婶话还没说完哩!”
几次三番被她拦着,周景瑞心里泛起不耐烦,冷凝着脸色沉声问道:“二婶有何吩咐?”
“那个,侄女婿啊,三丫奶奶这阵子身子不舒坦哩……”二婶说着,眼神再一次瞟向那块山羊肉,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周景瑞嘴角勾起,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老人不舒坦,二婶应该给她请大夫才是。”
说完不等二婶回神,就大步流星走了。
二婶愤愤不平的看着他的背影,骂道:“呸!一家子铁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