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李家老太太不是亲婆婆,三丫娘就再也没往她跟前儿去过,哪怕今儿个二房来叫人,她都没过去。
要不是自家老头子坚持,连他都不想让去。
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娘几个凑在一处做针线,三丫娘忍不住嘀咕:“你们说这都是啥事儿?福哥儿怎么就……?”
“冷不丁听着,可真给我唬了一跳,好好一个人,咋突然就没了。”大丫这会子说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谁能想到福哥儿就这么没了呢。
“这咱们哪能猜的出来?等我爹跟景瑞他们回来不就知道了。”
“连衙门都惊动了,可见不是什么光彩的死法儿。”
三丫心里对福哥儿这个堂弟没有一点好印象,她小时候,福哥儿仗着自己是儿子在家里受宠,没少欺负她。
长大了更是接二连三的荒唐事儿层出不穷,做出的事儿,一件比一件让人不耻。
福哥儿作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是这回运气不好,把自个真给作死了。
“唉,福哥儿就是被老太太跟他娘惯坏了……”
“娘,你就别瞎寻思了,照我说福哥儿没了就没了,那么个不争气的东西,除了败家祸害人他还会啥?他死了贵哥儿的日子才有了出头之日。”
提起贵哥儿,娘几个又是一阵叹息。
都是二房的亲儿子,老大福哥儿自小被送进学堂念书,吃的穿的用的都紧着福哥儿,而老二贵哥儿却被送到木匠家里当学徒,一年到头都想不到让孩子回家来一趟,仿佛家里就跟没这个人一样的。
“也不知道你二叔二婶儿到底咋想的,猪油蒙了心一样,把福哥儿这样的祸害当块宝,把贵哥儿那么老实憨厚的孩子不当亲儿子”
“能咋想?做着福哥儿能光宗耀祖的美梦不愿醒呗。”三丫冷笑了一声说道。八壹中文網
福哥儿是长子本来就受宠,又念了几本书,嘴甜会哄人,把一家子哄的团团转,哪儿是贵哥儿那个老实巴交的孩子能比得了的。
一直到天色彻底黑了,福哥儿的尸首才被运了回来。
李家二房的正屋里,支起了灵堂,小莲头上戴着一朵白花,跪在灵堂前边哭边烧纸。
她心里一片茫然,下意识的流着眼泪,说不清哭的是福哥儿还是她自己,还是孩子,又或者都是。
李家老太太跟二婶儿也是哭的死去活来。
惦记着岳父身体,怕他伤心过度又过于劳累,周景瑞先将他送回家休息,自己才回家。
到家时,周嬷嬷在门口放了个火盆让他跨过来,又道:“洗澡水已经给您备下了,您洗个澡去去晦气再进里屋。”
洗完澡等他回屋时,三丫就迎了上来,“人拉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周景瑞握住三丫的手应道:“拉回来了,帮着那边儿把灵堂摆起来才回来的。”
“我说咋这么晚呢,你吃饭了没?”
“晌午吃了饭一直到现在了。”
三丫嗔了他一眼:“没吃饭你也不早说?我去叫周嬷嬷给你弄点吃的。”
周景瑞将人拉住,笑着道:“我跟她说了,一会儿饭就端过来。”
三丫在他胳膊上轻拍了一下,“你就会逗我!福哥儿到底咋回事儿啊?好好个人咋说没就没了?”
周景瑞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低声对三丫说道:“助兴的药吃多了。”
“助兴的药,那是啥药?”三丫瞪着懵懂的大眼睛看向周景瑞。
不懂就问,好奇宝宝一脸的求知欲。
周景瑞神色一顿,对上三丫好奇又期待的眼神,解释道:“就是壮阳药。”
“壮阳药是干啥的?”
这会儿某人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面对求知欲爆棚的小媳妇儿,周景瑞无奈的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壮阳药就是……”
就见小媳妇儿的脸红了,连耳朵尖都慢慢变成了诱人的粉红色,用水盈盈的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口中忍不住骂道:“这福哥儿可真是个下作东西!”
这个福哥儿可真是,活着的时候让人一言难尽,连死都死的让人无语至极。
第二天,福哥儿的死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过了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
尽管李家因为他死的太过让人不耻而隐瞒了真正的死因,对外只说是死于意外,但村里边对他的死却猜测不断,一时间众说纷纭。
三丫爹本来病好没几天,这一番打击加劳累,人又病倒了,三丫娘干脆只去二房露个面,便回家里照顾老伴儿了。
李家的灵堂里人来人往,村里这些人与其说是来拜祭福哥儿的,倒不如说是来打听小道消息的。
李老汉因悲伤过度病到下不来床。
李家老太太跟二儿媳妇,哭一阵忙一阵,再哭再忙,还要照顾下不来床的老头子。
一家子各种忙乱却没人想起该通知贵哥儿回来。
要不是来吊唁的人问起,一家人压根忘了还有个二儿子存在。
被匆忙叫回家的贵哥儿,沉默的帮着家里打理福哥儿的丧事儿,空闲时他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福哥儿,久久没有言语。
里边躺着的是他的亲哥,而自己却对他的印象并不多,福哥儿被送进学堂,而自己很早就被送去做学徒,这些年两个人也就只有过年时才会见上几面,说是熟悉的陌生人一点都不为过。
福哥儿的死因能瞒住村里人,却瞒不住有个和他在同一个书院的大舅哥儿。
小莲娘家人知道他的死因时恨不能气的拆了他的灵堂!
因此来吊唁时完全不给李家一丝一毫的好脸色。
李家二房对福哥儿的死也是心虚,因此二婶儿对亲家倒是小意讨好着,让对方找不到茬发作。
在二房低声下气的隐忍之下,总算把福哥儿的丧事儿办完了。
第二天一早,已经收拾好行李的贵哥儿对他爹娘道:“爹,娘,大哥的丧事儿已经办完,我也该回去了。”
夫妻俩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