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九月初,三丫终于在众人期盼中,发动了。
周嬷嬷一边指挥着人将三丫挪进产房,又分别派人禀告世子爷,和请徐明。
家里的丫鬟婆子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热水也早早备好了
周景瑞一得到消息,让小厮去替他请假,自己骑着马便匆匆赶了回来。
一进府门,周景瑞脚步不停,一叠声的问,“徐明到了没有?”
“回世子,徐大夫已经到了。”
得知徐明已经到了,周景瑞心里的担忧稍减。
产房外候着的丫鬟见了连忙行礼,“请世子安。”
周景瑞的身影并未停顿,径直进了产房,几个丫鬟呆若木鸡,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世子爷进了产房?
周景瑞一进产房,就见他家的产妇,靠坐在床上,捧着一碗小馄饨吃的正香,见他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你怎么回来了?”
悬着的心稍定,走到床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三丫手中的勺子转了个方向,递到周景瑞嘴边儿,“你也想吃?”
周景瑞摇头,“你吃吧,吃饱了一会儿才有力气。”
啊呜一口吞下小馄饨,三丫继续低着头跟碗里的较劲,嘴里模糊不清的说道,“嬷嬷跟姐夫也这么说,正好我也饿了。”
周嬷嬷拿了些参片进来,行礼道“世子回来了。”
“嗯,徐明可把过脉了?情况怎么样?”
“回世子的话,世子妃才刚刚发作,到生产还有的等,徐明已经给看过,一切皆好。”
三丫吃完了馄饨,把碗递给周嬷嬷,用帕子擦了擦嘴才对周景瑞说道,“我这边暂时没啥事,你就别在这守着了,爹娘跟大姐都在等着呢,你先去把衣裳换了陪他们说会话去吧。”
“世子妃说的是,您先把官袍换了吧。”
穿着官袍进产房,像什么话?
周景瑞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哑然失笑,自己太着急了。
见产妇此刻精神头十足,吃饱喝足甚至催着周嬷嬷去给她拿话本子,周景瑞柔声同她商量,“我先去换了衣裳再来陪你?”
“你不用急着过来,发作起来我让人去叫你,你陪爹娘他们待会去吧。”
即便如此,周景瑞也放心不下,去陪岳父岳母说了几句话,就赶了回来。
没想到这个孩子倒是个急性子,连催产药都没来得及用,三丫的阵痛就越来越频繁。
周景瑞守着她柔声安慰,任她抓着自己都手掐的生疼也不吱声。
随着周嬷嬷的指挥,一次一次用力,汗水打湿了头发,三丫累的呼哧呼哧直喘。
阵痛间隙,将参片给三丫含在口中,再拿起备用的布巾轻轻为她拭去额头的汗水。
时间慢慢过去,孩子终于在一次次用力中平安落地,婴儿的哭声响起。
周嬷嬷亲手给孩子清洗干净,包好被子,抱到世子面前,“恭喜世子世子妃,是位小公子。”
周景瑞接过孩子,周嬷嬷又带着人把产床收拾干净,将世子妃挪回卧房休养。
三丫爹娘得知闺女平安生产,心里喜不自禁。
大丫陪着她娘,进去跟三丫说了几句话,又看了眼孩子,嘱咐她好好坐月子,才安心的回了家。
三丫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晚,屋里掌起了灯,徐明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襁褓里的小小婴孩,睡的正香。
轻轻一动,周景瑞便放下书看了过来,“醒了?身上有哪儿不舒服?”
三丫摇头,“没有,我挺好的,我睡了多久,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可是饿了?让人给你传膳?”
“先不着急,你把孩子抱过来,我觉着涨奶了,先试着喂喂他。”
一到了母亲怀里,小家伙本能的往怀里拱,天性使然根本不需要人教,如同一只小老虎一样大口大口的吸允起来。
三丫微垂着眼帘,嘴角含笑,温柔的看着孩子,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郡王爷得知自己又添了一个孙子,喜得眉开眼笑,亲自去内院吩咐刘氏,“景瑞又添了一个儿子,你这做祖母的,厚厚的给孩子准备贺礼,再打发个得力的人送去。”
刘氏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又不得不隐忍着应下,中秋宫宴的事儿,自个丢了那么大的脸,这阵子躲在院子里不出门,就连儿媳妇的晨昏定省都免了。
郡王爷又亲自嘱咐自己,要给周景瑞家那个小崽子备厚礼!
刘氏本就急火攻心病了一场,这一次又因为肝气郁结卧床不起了。
郡王爷专门等着儿子休沐的日子,巴巴的跑上门来,
外院的书房里,周景瑞陪着他喝茶聊天下棋,父子俩东拉西扯,一气谈天说地。
周景瑞老神在在的随着他胡扯,打定了主意,绝口不提让他看孙子。
郡王爷如何看不出这个混蛋儿子是故意的?在肚子里把周景瑞狠狠的骂了八百个来回,手里的棋子随手一扔,“不下了不下了,你爹都来了这么长功夫了,你就不知道把孩子抱出来让老子瞧瞧?”
周景瑞眼皮一翻,“那是我儿子,你瞧什么。”
“那是我孙子!”郡王爷气的直拍桌子,“你个混账东西,连孙子都不让老子瞧,你好大的胆子!”
“你想瞧就瞧?这是孩子,不是什么物件!”
“两手空空的登门,还想看孩子?郡王爷就是这么疼孙子的。”
被儿子连讽带刺怼了几句,郡王爷竟然冷静了下来,“为父吩咐刘氏给孩子备礼,她竟然没送?”
周景瑞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这个刘氏,这几年做事越来越不懂规矩!
郡王爷心下气恼,然而这事儿自个确实理亏,一脸颓败的坐在椅子上,“为父知道了,此事为父理亏,孩子的礼,明日让老周亲自送过来。”
周景瑞为他添上杯茶,“自己一家人,漏了孩子的礼倒是无所谓,莫要把其他人家的礼也漏下才好。”
郡王爷深以为然。
周嬷嬷亲自抱了小公子过来,郡王爷将幼孙小心翼翼的托在手上看了又看,心里喜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