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爷得知长子回京的消息,一大早就巴巴的赶过来。
“第一次出京办差,差事办的怎么样?”
“昨天已经交割给了王大人,这会儿,折子怕是已经摆在御案上了。”
郡王爷颔首,“如此甚好,可以过了安生年。”
“安生?”周景瑞嘴边划过一丝冷笑,“怕是有人安生不了了。”
郡王爷神色一变,目光直直的看向儿子,随后神色一松,“爱谁谁,反正不关郡王府的事。”
“看好你那两个儿子,不要惹祸上身。”
“知道了,老子回去就敲打他们。”
周景瑞似笑非笑的看着郡王爷,“儿子还没来得及恭喜您。”
郡王爷难得的老脸一红,“恭喜就算了,这孩子左右也碍不着你的前程。”
“碍不着我,更碍不着后院那位,值得她下毒手?”
这个混账东西,一说话就戳老子的肺管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氏被为父关在梧桐苑看管起来了了,她身边的人一个不剩全都打发了。”
“老周这次查出来十几个人,原本打算将人处置掉,又怕太血腥惊着孩子,干脆都打发出去了,全当给这孩子积福吧。”
老爷子竟如此在意这个孩子,周景瑞颇为意外的多看了他两眼。
“既然在意这孩子,就看紧一点,府里人口众多,保不齐还有刘氏的漏网之鱼。”
郡王爷轻轻颔首,“都跟老周交代过了,这次的事一出,家里清查过一遍,书房里也能安生些。”
“为父今天来,是有其他事要跟你说。”
郡王爷起身,确认了门口没人,才转身回来压低了声音,道:“老周带着人查抄各个院子时,意外发现府里有第六衙门的人。”
周景瑞神色一凛,脸上的戏谑之色收敛的一干二净,郑重问道,“可确定?”
“确定。”
“唉。”郡王爷叹了口气,“你老子我是真没想到啊。”
“老子我忠君了一辈子,到头来……”
周景瑞轻嗤一声,“天家无情,那位上了岁数猜忌心越来越重,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郡王爷又被儿子戳了肺管子,再戳几回就成筛子了,眼巴巴的看着周景瑞,“这要如何是好?”
这么些年,郡王爷觉得自己还是能摸到几分圣上的意思,一直以来自己也是这么做的,有些小纨绔,酒色财气都沾却没有沉迷其中,小毛病不断,大把柄没有,不结党,不营私,听圣上的话。
京城里人人都说荣郡王得圣上宠信才能屹立不倒,自己也这么认为。
老周这次查抄时,在家里意外发现了第六衙门的人,郡王爷心里的泡泡被无情戳破,美梦破灭,连带着自己也被打回原形。
加之刘氏的事儿,人都被关了起来,还能伸手害人,让郡王爷这几天过的极度怀疑人生。
“怎么办?”周景瑞笑的玩味,“如常就好。”
“京城各世家的院子里,哪怕各王府中,估计都少不了第六衙门的人,敌暗我明,最好敌不动我不动。”
“可……”郡王爷眉头紧锁,“就这么把人放在家里,老子她妈的心里不痛快,这都什么事儿啊!”
“明面上的棋子才好防范,隐在暗处的才防不胜防。”
郡王爷心里憋屈的厉害,特别不痛快,想发火又发不出来,还不得不承认儿子说得有道理。
明知把人留在府中暗中监视着,对自己才最有利,但心里就是觉得别扭,有种生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回去好好宠着你那位新人,想必皇上对此……喜闻乐见。”
郡王爷气哄哄的道,“本来想生了孩子让她做个妾氏,如今老子改主意了,过了年就让老周拿着文竹的身契去消了奴籍。”
周景瑞静静看着他,并未说话。
“哼,老子过了年就跟皇上请旨,娶文竹当本王侧妃。”
周景瑞头疼的摸了摸脑门,一言难尽的看着郡王爷。
心里默念了几遍,这是亲生的,这是亲生的,这是亲生的,不能动手打出去,会被御史弹劾不孝。
郡王爷临走之前,忽然想起,“对了,这次的事,多亏了你媳妇跟徐明,徐明那边已经给了诊金和谢礼,回头让人把给你媳妇的谢礼送过来。”
我可谢谢你,你是我亲爹!
老子的房里事儿,把儿媳妇折腾过去给处理。
周景瑞被自家老爷子整了个大无语。
王大人的消息来的急,圣上召他二人进宫,周景瑞接到消息匆匆换过官服便随他一同进了宫。
勤政殿里,皇上手拿着账本面色阴沉,目光冷冷扫向低头侍立在殿中的二人。
“此事事关重大,牵扯甚广,景瑞,保定府可有遗漏?”
“回陛下,此事再无遗漏,所有物证已随折子呈上,保定府相关人等俱已秘密看押在大理寺大牢。”八壹中文網
皇上看过大理寺呈上都账本和折子,这份账本上清清楚楚的记载了保定知府同京中官员的银钱往来,数目之大,人数之多,甚至有不少世家,乃至皇子牵涉其中,简直触目惊心。
一个个,可真是朝廷的好官员好栋梁,朕的好大臣,好儿子!
官场舞弊,结党营私,倒卖官碟文书,欺上瞒下,欺男霸女,这些人吃着朝廷的俸禄,享着皇室尊荣,却不思为朝廷尽忠,为百姓谋福,一心只想着中饱私囊!
朝廷养的好一群蛀虫蝼蚁!长此以往,国将何在?
是夜,皇上微服出宫,亲至大理寺提审了周景瑞秘密押送进京的保定府一众官员。
得到的答案与大理寺呈上的折子并无二致。
皇上惊怒交加,回宫之后便下令御林军汇同五城兵马司连夜抄家拿人。
动静之大,牵连之广,这一夜,被查抄的下狱的不知有几家府邸,京中官员百姓无不风声鹤唳。
辰妃得知勤王府被围,儿子被囚禁在府中不得出府,惊的手足无措,衣衫单薄的跪在勤政殿外,哭着求皇上开恩,却连勤政殿大门都不得而入。
被皇后宫中的女官劝着离开,辰妃先受了惊吓又受了寒,当天便病倒高热不退。
其母家也受勤王牵连,关门闭户低调起来。
辰妃撑着病体几次宣召,母家都没人进来。
这一切,都跟郡王府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