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第一次早朝,大殿之上,圣上在龙椅上高坐,殿下文臣武将分列两排,肃穆而立。
高高在上的帝王面色威严,双目环视群臣,着太监展开圣旨唱读,一殿文臣武将跪着听旨,心里瑟瑟发抖。
案件的几个主犯或满门抄斩,或举族流放,到了勤王,终究是自己儿子,圣上高举轻落,罚了一年俸禄,闭门思过三月不得出。
周景瑞听到消息时,嘴角微微扬起凉薄的笑,他是案件的主办人,此案背后的人是谁再清楚不过。
得皇上传召见驾时,周景瑞毫不意外。
依旧是勤政殿,皇帝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周景瑞见驾时,皇帝的眼睛紧紧盯在棋盘上,只随口道“不必多礼了,到这边来跟朕博弈一局。”
周景瑞告罪后坐在皇帝对面,双眸扫过棋盘,黑白错落之间,白子颓势已现。
皇帝手中拿着一颗白子,皱着眉思索,“你来瞧瞧,这白子要落在何处?”
“臣如何敢在圣上面前班门弄斧。”
皇帝摆摆手,“无妨,你只管试来。”
周景瑞思索片刻,伸手拿起一颗白子,落在不起眼的角落。
皇帝的目光随着他的棋子落定微微一滞,眼中精光闪过,随手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篓,看着周景瑞呵呵笑了起来。
“朕怎么就没想到?”
周景瑞拱手笑道,“圣上纵观全局运筹帷幄,像臣这样的才会关注细枝末节。”
闻言,皇帝大笑,“江山备有人才出,朕是老了。”
“圣上正值壮年,龙马精神,哪里和老字沾的上。”
福贵弯腰为二人上茶后悄声退下。
皇帝轻抿一口,将茶盏放下,再次看向周景瑞,缓缓道,“这次的差事办的不错,朕很欣慰。”
“臣尽自己本职,不敢当圣光夸奖。”
“唉,你不必自谦,尽自己本职,就这几个字,有几个人能做的到。”
“朕在位这些年,自问为朝政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你瞧瞧。”
“这些大臣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思忠君为民,就连朕的儿子……”
皇帝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这次的差事办的好,尤为让朕满意的是,你并未将涉及勤王之事对朕隐瞒下来。”
周景瑞撩起袍子跪倒在地,“臣得圣上启用得任大理寺少卿一职,自当将忠心报国谨记于心,不敢辜负圣上的信任。”
“起来起来,今天没有外人,咱们爷俩就是说说话,不用这么拘谨。”
周景瑞咧开嘴,笑的憨厚,“侄儿谢过皇伯父。”
皇帝大笑着指着他,“你这孩子!”
……
周景瑞从勤政殿出来,站在殿外的台阶上,皇宫威严,广场空旷,除了偶尔巡逻的御林军,只有三三两两的宫人悄声快步走过。
直到今天面圣,他才确认自己赌对了。
皇上虽然最终袒护了勤王,但从心里也对他越发忌惮。
如此肆无忌惮的敛财,其外祖家也牵涉其中,作为皇子,囤积如此巨额财产所为何事?
圣上自己就是从夺嫡的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如何能不清楚这些财富的去向?
此事过后,若无意外,勤王已再无问鼎大宝的可能。
接下来,辰妃娘家英国公府该震一震了。
周景瑞功成身退,继续回大理寺做他中规中矩的大理寺少卿。
月初时,连续三天准时出现在徐明的医馆中。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喝下一整碗苦药汤,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徐明的脸倒是抽搐了几回。
嘶……这药是他配的,有多苦他可是知道,没想到这人为了不再要孩子,也是够拼的。
晚上回家,三丫围着他打转,亲手帮他更衣换上家常的衣裳。
却忍不住皱眉,拿着他的官袍闻了又闻,疑惑道,“你今天去哪儿了?”
“嗯?”周景瑞心下一跳,不动声色的挑眉反问,“怎么了?”
“我怎么闻着你衣裳有股子药味?”
“哦,今天去了徐明的医馆一趟,想是在那儿沾染上的。”
“哦,我说怎么一股子药味呢。”
伸手将围着他打转的人抱住,随口问道,“今儿家里有什么事儿没?孩子们有没有闹你?”
“俩大的倒是没事儿,你小儿子今天白天死活不睡觉,好几个人哄着都不行,一直闹到下午,实在累的撑不住了,才哭着睡了。”
“这臭小子,倒是个磨人的。”
“谁说不是,怀他的时候倒是消停,没想到生出来了却是个磨人精。”
周景瑞轻笑,“等回头我收拾他。”
“你得了吧,你收拾他?下得去手?”三丫横了他一眼,“你也就会哄哄我罢了。”
三丫才不信他会收拾孩子,别说小儿子,就说两个大的,小时候再淘气他都没有收拾过一下。
周景瑞眼睛眨了眨,含笑允住三丫的唇,口中含糊道,“不让我收拾孩子,那晚上为夫就好好安慰安慰世子妃?嗯?”
那一声略带沙哑的“嗯”字,微微上挑的语调,听的三丫心里酥酥麻麻的,像是有个小钩子勾住了自己的心一样,痒痒的,又止不住的雀跃。
“好不好?”
三丫软绵绵的有些站不住脚,若不是腰间长有利的大手托着自己,怕是要摔在地上去了。
迷蒙的眼中露出水润的光,三丫下意识的应道,“好。”
周景瑞轻笑出声,细细密密的吻再一次落在额间眉梢,口中呢喃,“真乖。”
这一夜,三丫被从头到脚安慰了个遍,一直到红烛燃尽,夜半三更,她才如同一条脱水的鱼儿一样,呼喘着粗气,直挺挺的瘫在床上,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罪魁祸首却精神奕奕的抱着她去洗漱,在浴盆里又吃尽豆腐,才将人抱回房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