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瑞同父亲作别以后,带着人马一路疾行,用了差不多一个月,才进了苗疆地界。
这一个来月,周景瑞果然说到做到,即便赶路需要露宿野外,也会让人去猎些猎物烤来吃,保证老道每天吃上肉。
这一行,赶路虽然辛苦,但是老道的五脏庙得到了极大满足,心里也忍不住感叹,这孩子自幼同他父亲不和,却是几个儿子里最像他老子的一个,当然只是其中一部分。
他老子的花心,他是一点没学会。
这一日,行到一个小镇,找了家客栈住下,连续几天风餐露宿,身上都快馊了,一行人都迫切需要洗个澡洗洗衣裳。
小客栈仅有的几间上房被他们包了,不多时小二送上热水,周景瑞泡在浴桶里,闭目沉思。
前几日接到了老爷子的来传书,得知侧妃生了个女儿,信中提起时,老爷子的喜悦之情跃然纸上,让他看着心里都替老爷子开心。
没了刘氏把持后院,老爷子终于迎来了他的第四个孩子,唯一一个女儿。
思及此处,周景瑞也想自己闺女了,这一次已经出来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曦儿有没有想自己?
痛痛快快洗完澡,几个人聚到大堂里,要了吃的,老道依旧一身半旧道袍,喝酒吃肉的模样,与仙风道骨一毛不沾,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还对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视而不见。
几个人埋头吃饭,丝毫不理会落在自己身上都那些探寻的目光。
这一路走来,只要住客栈,这样的场景就一次次重现,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尴尬,抹不开面子,次数多了大伙儿都免疫了,全都练就了一张厚脸皮,在一道道好奇的目光中,镇定自若的吃饭。
周景瑞一行人在客栈里歇息一晚,又采买了些必备品,第二日一早继续出发,傍晚时分,到达他们苗疆之行的第一站,瓮城。
踏着夜色住进客栈,放下行囊,来不及歇一歇,老道便带着周景瑞去见了他在苗疆的旧友。
周景瑞跟在老道身后,顺着歪歪扭扭的石板路穿城而过,一直走到快要出城时,才向右转道顺着山坡向上而去,坡路两旁起起落落的竹楼遍布,老道在其中一间门前住了脚。
眼前的竹楼同其他竹楼明显不同,别的竹楼要么没有院子,要么用竹子做成篱笆,而眼前这座竹楼,竟然用活竹做的篱笆。
老道并不急着叫门,而且在篱笆墙上仔细找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听他自言自语道,“你个小东西,躲在这呢?快去跟你爹说,有客来啦。”
定睛一看,只见一条翠绿色的小蛇盘在竹墙上,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发现不得。
周景瑞心头一凛,自己自幼习武,听力远非常人能比,可今日自己竟未能发现此物。面色复杂的看着那条绿色小蛇顺着竹墙而下,转眼就爬进了竹楼里。
“苗疆这地方多毒物,久而久之当地人就会捕捉甚至驯养一些毒物看家,今日若是不知墙上有此物推门而入,你我这会儿已经气绝身亡了。”
“别看那条蛇个子不大,毒性在毒蛇里却能排得上前三。”
“以前还有几条,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了。”
周景瑞虽不怕毒蛇,但一想到在家里豢养这种东西,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听老道说完,点点头应道,“晚辈记下了。”
不一会儿,从竹楼里出来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干瘦的老头,白发苍苍满脸褶皱,一见到老道先咧嘴儿笑了起来。
用蹩脚的官话问道,“老头子还以为这么晚谁来了?合着是你这个老道来了。”
老头将篱笆门打开,看了周景瑞一眼又转头去招呼老道了,“快进来,正好我吃饭呢,咱们喝两口。”
老道哈哈大笑,“这就叫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老道我赶了几天路,正好想喝两口!”
二人随老头进了竹楼,老道指着老头对周景瑞道,“这就是我对你说的那位老友,你叫他成伯就好。”
“哈哈哈,老成,这是我世侄,你叫他景瑞就成。”
周景瑞对老头躬身行礼,“景瑞见过成伯。”
成伯用手嘘嘘托了周景瑞一把,“都不是外人,不同这么客套,当自己家一样。”
周景瑞笑笑应好。
成伯让他们而人稍等,苗家人家里缺不了各种腊味,很快又切了一大盘子腊肠腊肉摆上桌,口中招呼道,“别愣着,快坐下坐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都是自家做的。”
老道捋了捋不多的几根胡须,哈哈大笑,“老道我就喜欢吃肉,有酒有肉就齐活了。”
待两位长辈分别落座,他才跟着在下首坐下。
成伯给两个人各倒了一碗酒,“尝尝,这是咱家里自己酿的米酒,甜丝丝的,喝不醉人。”
“你这老头儿,还想忽悠人,我老道又不是没喝过米酒,这东西哪里是不醉人?是醉不死人!”
几人碰了一下碗,各自喝下一口酒,老道嘱咐周景瑞,“你没喝过这米酒,别喝的过猛了,这酒容易起后劲儿。”
周景瑞轻轻点头,“晚辈知晓。”
两个老头边喝边聊,喝的兴起,一直到酒过三巡,老道才徐徐开口,“今儿个来寻你,是有事儿请你帮忙。”
成伯已经喝的显了三分醉意,原本黝黑的脸变成了黑红色,“咱们俩什么交情,在瓮城这地方,有事儿你只管说,能帮忙我老成不含糊。”
老道眯着眼觑了老成一眼,“不瞒你说啊,我们这一趟来,是寻一味苗疆特有的药材,着急用的!”
“苗疆特有的,难怪你要亲自来。”
“说吧,什么药材?老成我倒是能帮你寻寻门路,说不得能让你省点事儿。”
老道激动的一拍大腿,对周景瑞道,“我说什么来着,在苗疆寻药材,找你成伯准没错,他可是这儿有名的百事通,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事儿!”
一顶又一顶高帽子戴上,本已有三分醉意的成伯,开始飘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