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风雨兼程,走了有二十天,终于进了肃宁地界,郡王爷和周景瑞心里齐齐松了口气。
这一路押运着粮草和兵器补给,路上未出任何差池,平平安安的送到肃宁,周景瑞此行的任务便完成了一半了。
前两日派去肃宁城送消息的亲兵,想必已经到了,按路程算,这一两日,便该有西北军前来接应。
一行人安营扎寨准备埋锅造饭,远远便看到一队军人打扮的人骑着快马飞驰而来,郡王爷连忙命侍卫警戒。
自己也面色严肃的看着渐行渐近的人马。
这时,就听远远传来几声呼喊,“姑丈,表哥,我来接应你们啦。”
马蹄声阵阵,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郡王爷终于看清楚了来接应他们的人,心里的警惕落下,笑着上前两步迎了上去。
马儿堪堪停住脚步。一个黝黑高壮的青年汉子身手矫健的跃下马来,高声说道,“姑丈,侄儿来迟了,姑丈辛苦,这一路可还顺利?。”
郡王爷大笑两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好着呢,好小子,多年未见竟然出落的这般勇武,有几分你爹当年的样子了!”
青年憨憨的笑了,“姑丈谬赞了,侄儿哪儿比的上我爹。”
“我表哥呢?”多年未见表哥,心里还挺想呢。
周景瑞拉着阳儿的手站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表哥还以为你只记得姑丈,忘了我呢。”
“阳儿,这是建成表叔。”
阳儿恭敬行礼,“侄儿晨阳见过表叔。”
郭建成诧异过后心里满是惊喜,一把将阳儿举过肩头,笑着问道,“几岁了?这一路走来可辛苦?”
也不等阳儿回答,又转头看向周景瑞,“表哥,我爹见到这小家伙一定高兴极了,没想到你们还带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几个人边吃饭边叙旧,说起这些年的变化,心头俱是唏嘘。
有了郭建成的接应,他们押运着粮草平平安安的抵达了肃宁城。
待跟随而来的宫中内侍宣读完圣旨,郭将军一言不发的接过圣旨,亲自将内侍请出去好生安置,才面色不善的回了屋子里。
早在前几日,得知来监军的竟然是荣郡王这个老混账,郭将军心里的火就没落下过,今儿个见着人,更是对他没有一分好脸色。
周景瑞一言不发的将儿子向前推了推,“阳儿,这是舅爷爷。”
阳儿抬头看了他爹一眼,眼睛眨巴了眨巴,仿佛在说,你把儿子推出来当挡箭牌,不厚道。
“晨阳见过舅爷爷。”阳儿脆生生开口的同时,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对着郭将军磕了个头。
周景瑞撩起衣袍跪下磕头,“这么多年未曾来给舅舅请安,还劳舅舅挂心,景瑞不孝。”
郭将军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大一小久久未语。
郭建成连忙上前打圆场,“哎呀表哥,都是自己家人,说这些干啥?今儿个你们才刚到,咱们一家人好好坐着说说话,快起来,好孩子你也起来。”
郭建成好说歹说,总算把父子俩拉了起来。
周景瑞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舅舅黝黑的脸上眼圈红了。
牵着儿子的手,走到舅舅跟前,周景瑞轻声说道,“舅舅,景瑞这些年过的很好,如今孩子都有了三个,这是长子晨阳,同长女晨曦是一对龙凤胎,小儿子晨光也已经四岁了,如今刚开蒙,淘气的很。”
郭将军点了点头,用手捂住脸,泪水无声的顺着指缝落下。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而郡王爷面上讪讪的,羞愧的老脸通红。
时隔多年,郭将军终于又见到了外甥,当着孩子们的面便也没再给郡王爷脸色瞧。
虽说如此,郡王爷同郭将军同处一室仍觉得不自在的很。
老道趁人不注意往郡王爷心口上插到,“老混账,老道说什么来着?亏心事做多了,心虚吧?”
郡王爷被老道落井下石顺道踩了两脚,瞪着双眼有心要反驳几句,心里又没什么底气,只得悻悻作罢。
当天晚上,郭将军在肃宁城中宴请京中的来使,郡王爷父子皆知他不善于同宫中的那些人来往,便在酒席上不着痕迹的帮他圆场,这一顿酒宴下来,倒也未让宫中来使挑出大错来。
酒宴结束,周景瑞先将老爷子跟老道安置好,才带着儿子回了自己房间。
因为答应了自家娘子,要时刻照看好儿子,周景瑞便说到做到,这一路父子俩同吃同住,儿子的一应事务俱是他在亲手照顾。
阳儿见自己到了肃宁仍要跟爹爹睡在一起,眉头微微皱着,不满道,“爹,咱们到了肃宁城,这里是将军府,就不必再住在一起了吧?”
周景瑞轻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头,反问道,“怎么,不愿意跟爹睡在一起了?”
阳儿摇了摇头,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一路上您都在照顾我,我是想让您好好休息,我夜里睡觉不老实,总是打扰您。”
睡觉不老实,臭小子说的倒是真含蓄,以前倒也没觉着这孩子睡觉撒欢,没想到大了大了,竟然开始睡觉打把势,这一路上,周景瑞可是没少半夜挨自家儿子的拳脚。
“没事儿,爹不累,再说今儿个也晚了,等明个爹问问你建成叔叔,若是还有空房间咱们就分开睡。”
“去拿衣裳,一会儿洗个澡再睡,这一路上奔波,再不洗澡就该馊了。”
亲兵提进来一桶热水,轻声道,“世子,这是为您跟小少爷备的洗澡水,咱们西北水源紧缺,让您跟小少爷受委屈了。”
周景瑞接过水桶,应声道,“驻守西北的将士都是这般过来的,我们又有何委屈可言?有热水用就已经很好。”
亲兵躬身行了一礼以后退下。
阳儿拿着衣裳出来,对着这一桶热水有些不知所措。
周景瑞挑眉,笑着问道,“怎么,没见过?”
阳儿轻轻摇了摇头,“爹爹,西北干旱少雨,水源竟是如此紧缺吗?”
“是,西北少雨却多风沙,在这里水是极为金贵的,每一个肃宁的百姓都懂得节约用水。”
在周景瑞的帮助下,父子俩用半桶水洗漱完了,又用剩下的水洗了衣裳,即便用过的水,也没有泼掉,晾凉以后而是被周景瑞倒在了树根处。
阳儿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书上所说的西北的境况,难怪爹爹说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
如果自己没有跟着来西北走这一遭,亲身体会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的到西北的水源竟如此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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