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大丫坐月子,文竹又有了身孕,三丫这一阵子往那两府中跑的勤了许多,每日里忙碌着,倒使得等待周景瑞跟阳儿回家的日子过得不那么漫长。
又过了几日,三丫得知自家夫君已经进城,心里的雀跃已然掩饰不住。
时间不久,阳儿便率先回来了,三丫远远看见长高了,也黑了瘦了的儿子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周嬷嬷在一旁哄劝道,“少爷第一次出远门,平平安安的回来,主子该高兴才是。”
三丫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点点头,话一出声却又带了哭腔,“嬷嬷说得对,他们爷俩全须全尾的回来,我心里高兴呢。”
阳儿快步走来,在离着娘亲几步远的地方,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娘亲,儿子回来了。”
三丫泪水涟涟的俯身将儿子拉起来,“好孩子,回来就好,快让娘看看。”
双手摸着儿子的清瘦的小脸,眼泪止不住的掉落,“瘦了一圈,这一路上奔波,吃了不少苦吧?”
阳儿从娘亲手中取过手绢,轻柔的帮她擦眼泪,“娘,不苦的,儿子跟着父亲出门,长了许多见识。”
周嬷嬷适时开口,劝道,“少爷刚刚回来,进屋慢慢说也使得,外边的日头太晒了些。”
三丫恍然起身,“对对对,嬷嬷提醒的是,好孩子咱们回屋里说话。”
阳儿任由娘亲拉着自己的手回了内堂,便有人进来回话,热水已经备好了。
三丫忍着心头的不舍,连忙打发儿子去洗漱,“娘见着你也就安心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坏了,先去洗漱好好歇一歇,晚上再过来也可以。”
阳儿洗漱完却又回来了,陪着娘亲说了一会儿话,才撑不住在软榻上睡着了。
三丫守着儿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睡颜,心里温温软软的揉成了一团。
这一趟出门想必吃了不少苦,黑了,瘦了,眉眼之间却初初显现出少年郎的模样,这孩子随着年纪越大,容貌越发像他父亲了。
手里拿着蒲扇,三丫轻手轻脚的帮儿子扇着风,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时分。
阳儿翻了个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了,回来了也没吃些东西,又睡了这么长时间,可是饿了?娘让人给你拿些吃的先垫一垫。”
阳儿摇了摇头,“娘,我不饿呢,不必拿吃的了。”
“那起来洗把脸吧,一会你爹回来就开饭了。”
三丫一边让人去叫曦儿和光儿,一边对阳儿道,“他们姐弟俩已经来过一次了,娘怕他们吵你,便又撵走了。”
阳儿轻笑着应声,“如此,一会儿曦儿又该同儿子抱怨了。”
“也就是你总是纵着她,她还是个姐姐呢,平日里也没个姐姐的样子,倒总是让你让着她。”
“不过呀,你们不在家这段日子,曦儿倒真显大了,帮娘管着光儿,比娘自己看着都严,要娘说,这一阵子,光儿的功课进步,都是曦儿的功劳。”
脑海中浮现出光儿被姐姐管的苦不堪言的小脑瓜,阳儿的唇角微微扬起,“姐姐是女子,平日里就该娇养着些的。”
母子俩说话的功夫,一颗小炮弹便从外头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一头扎进阳儿怀里,把阳儿给撞了一个趔趄,“哥哥,你可回来了!”
阳儿一把托住他,身形晃了两晃才稳住,莞尔笑着,垂首看着小家伙,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你想哥哥了?”
“想!”光儿抱着哥哥不撒手,扭股糖一样撒娇,“哥哥,我可想你了,天天想,做梦都想!”
阳儿挑了挑眉毛,被阳儿逗的轻笑出声,“既然你这么想哥哥,一会哥哥使人把礼物送到你屋里去如何?”
“真的?哥哥你给我带了礼物?”光儿惊喜不已,高声呼喊道,“娘,哥哥给我带礼物啦!”
三丫坐在一旁,看着兄弟俩,“嗯,娘还没聋呢,娘也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曦儿人还未进屋,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一见姐姐进来,光儿嗷呜一嗓子便躲到了哥哥身后,露着小脑袋对姐姐做鬼脸。
曦儿手指着他笑得阴森森的,“臭小子,别以为哥哥回来了就有人帮你了,今儿个的功课一个大字都不许少。”
光儿苦着小脸抱怨,“哥哥你看,你不在家姐姐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孩子们笑着闹着,三丫守在一旁静静看着,面上的笑意一直不曾落下。
儿子都在身边,夫君也回来了,真好。
周景瑞回家以后,夫妻俩并未来得及多说什么,而是专门陪着孩子们吃了顿饭,又陪他们说了会话。
待将姐弟几个都打发走,夫妻俩才得了空闲。
盛夏的夜晚窗外蝉鸣阵阵,屋里因为放着冰,倒也算凉爽,两个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谁也没说话,却又十分静逸美好。
过了好一会儿,三丫才笑吟吟的轻推了自家夫君一把,“这么热的天,抱在一处你不嫌热的慌?”
周景瑞不但没放开,还两人往怀里搂的紧了紧,厚脸皮道,“不嫌,两个月没抱过了,好不容易回来,还不多抱一会,为夫心里想的紧呢。”
三丫笑得一脸娇羞,这人也真是的,两个人都成亲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还一张嘴就腻死个人。
“天儿本来就热,再腻乎下去一会儿又得出一身汗。”
“出就出吧,一会儿安置前怎么也要洗澡。”
三丫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松手,热就热吧,反正自己也想他了。
他这一走两个月,又带着儿子,自己在家里天天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爷俩平平安安的到家,三丫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只剩下满足了。
“当着孩子们的面也没问你,今儿个可是哭过了?”
不提示这茬还好,一提起来三丫心里就有些气,“你还好意思问?你走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
“今儿个儿子一回来,晒的跟黑炭一样,还瘦了那么多,我能不心疼吗?”
三丫用手戳着周景瑞的胸膛,凶道,“这么小的孩子,跟着你就去了西北,千里迢迢的,只要一想到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在路上遭罪,我这心里就揪着疼。”
垂首轻轻吻了吻媳妇的发梢,周景瑞叹息着道,“路上确实苦了些,倒也不是没好处,你不知道他在西北的时候多得舅舅喜欢。”
“咱家老爷子能在舅舅跟前得两分好脸色,全是儿子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