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都上来，郡王爷闷不吭声的先干了一杯酒，将酒杯搁在桌上才苦笑起来，“说实话，以前老子嫌弃你不修边幅，居无定所，年纪一大把还孤家寡人一个，现在老子倒是羡慕你个老东西。”
老道悠哉的夹克个花生米放在口中，嘎嘣嘎嘣的嚼着，“老子穷光蛋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现在都得靠徒弟接济，你他妈的锦衣玉食，广厦几百间，有钱有身份，还有小媳妇暖被窝，羡慕老子个个毛。”
“锦衣玉食，高屋大院，有钱有势又怎么样？该不省心的还是不让人省心，老子算是看明白了，孩子有一个两个就够了，尤其不能多生，更不能让几个女人生！”
老道的视线慢慢向下，若不是被桌子挡住，定会落在某些不好描述的位置，“谁让你他娘的管不住裤裆里的那玩意儿？自己爽歪歪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
老道话粗俗不堪，当真让人听着难以入耳，但又说的郡王爷不敢反驳，“那会儿我他娘的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事儿啊！”
郡王爷端着酒杯对着老道一阵诉苦，“你看你多好，老了老了，倒认回来一个儿子，老有所依不算，还没他娘的这么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我他娘的就不一样了，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以前瞧着我那个老三混账的不行，没少为他操心，没成想这老二也越来越不上路子，什么都敢掺和。”
郡王爷闷头干了杯中酒，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我他娘的算是看明白了，这些混账都是来跟老子我讨债的。”
“什么讨债不讨债的，养不教，父之过，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这个爹当的不称职？”
老道将手里的酒杯跟郡王爷碰了碰，仰头滋溜一声喝了一口，“你呀，就别愁的慌了，他们都多大岁数了？自己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清楚着呢，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郡王爷抬眉看了老道一眼，复又垂下眼睑，“你是不清楚这里头的利害关系，要不是我从别处知道了，景瑞还瞒着我呢，我这个老二啊，小时候看着倒还算聪明伶俐，没想到年纪越大越糊涂！”
“他那个媳妇也是，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功利，一个比一个目光短浅，鼠目寸光的厉害！”
郡王爷如今只要一提起二公子夫妻就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算了算了，不提他们了，一提就糟心。”
“你这几个儿子，还能指望个个都争气不成？长子有出息，将来能撑起郡王府就可以了，至于另外两个，好也罢，歹也罢，只要差不多也就是了。”
老道同郡王爷相交多年，难得见他这般一脸苦相的时候，便也不忍再调侃他而是劝慰了几句。
“你说的倒也是，幸好景瑞有出息，平时也就罢了，最难得的是遇着事儿的时候，也能稳得住。”郡王爷又闷头喝了口酒，才感叹道，“以后郡王府交到他手里，我放心。”
“这不就得了？有让你放心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老二不争气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还有两个小的？从今往后好好教养，还愁教不好？”
郡王爷愁肠满腹，酒喝的有些猛，时间不长便有些酒意上头，老道的话听着好像有道理，又觉着哪儿不太对劲，郡王爷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应道，“你说的有道理。”
“听我家侧妃说，你那个小徒弟也有了身孕？你个牛鼻子倒是有福气，年纪一大把了白捡回个儿子，俩徒弟还一个比一个孝顺。”
知道莹莹怀了身孕时，老道心里又激动又感慨，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如今也成了亲，马上要当娘了。
岁月不饶人啊，刚见到莹莹的时候，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孩，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老道我又要当师公了。”
郡王爷喝的醉眼朦胧，口齿不清的说道，“还记得那时候，你写信来让我帮你找个嬷嬷照看孩子，我还以为你个混账牛鼻子想清楚了，跟哪个女人生了孩子。”
老道想起当年，也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是啊，当年要不是你派过来的嬷嬷照看莹莹，我一个老光棍，还带着个半大不小的徐明，哪里照顾的好莹莹？”
“当年的事儿，老道我得谢谢你个老混账，要没有你帮忙，我就只能把莹莹送给附近的人家去养了。”
“谢我做什么，说起来还是你个牛鼻子好心肠，换做别人，能把这孩子送给村民去养就不错了，谁能跟你一样？”
“你养大了她，教她学医辨药，这孩子也有天分，竟然能越过徐明，继承了你个牛鼻子的衣钵，说起来，这也是你们师徒治疗的缘分。”
老道感慨着点头，“是啊，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孩子，竟能在医毒之术上如此有天分？”
“说起来啊，徐明家那个姑娘也不差，自小跟着徐明学医，这两年我冷眼瞧着，这孩子也能在医术上有所成就，以后徐明也后继有人了。”
两个老头各自感慨着不已，郡王爷喝的晕晕乎乎的，倒也顾不上再愁眉苦脸了。
“徒弟个个争气，徒孙又聪明伶俐，瞧把你个牛鼻子给得意的？”
老道用手捋了捋杂草一般的胡子，哼哼两声，得意道，“这是自然，谁家的孩子争气，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你提起你那个长子，不也是一脸傲娇？”
“景瑞做事稳重，让人放心，尤其是这几年，在衙门里历练的越发沉稳老练。”
“这不又被皇上派去赈灾了，我寻思着啊，等他这一趟差事办完，年后他也该挪动挪动位置了。”
老道虽然对朝中的事儿不甚关心，也知道如今在位的这一位同先皇不一样。
这位以前最尊贵的闲散王爷登基以后，以雷霆手段扫平了许多贪官污吏的府邸，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也是的一众持观望态度的朝臣心中掀起了巨震。
“咱们这位新皇上，务实，景瑞以前就得他看重，如今就更不必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