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当不得王爷如此夸赞，前几日还在闹市惊了马，也不知道撞的是哪一位府上的马车，人家连个名号都不曾留下，让我想带着这个混账儿子去登门赔礼都不知道该找谁。”
听着王大人的话，郡王爷的脸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神情微妙，看向王公子的眼神意味深长。
王大人见郡王爷不曾应声，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家儿子，“王爷可是知道被撞的马车是哪家府上的？”
“啊？”郡王爷回过神来，想起儿子那难看的脸色，摇了摇头，“本王只是听说前几日有人闹市惊马，倒不知道竟是你府上的公子。”
郡王爷的话音刚落，王大人便对着儿子开口道，“你可听见了？瞧瞧你干的好事！连郡王爷都听说了你的丰功伟绩，你可真会给你老子长脸！”
王公子站起身来虚心接受批评，“爹说的是，儿子知错了。”
“好了好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马儿会在闹市里惊了。”郡王爷摆摆手示意王公子坐下，“你吃你的，不必管我们。”
王公子苦笑不已，这让他如何吃得下？
自从得知自己撞的人是世子府的大小姐，娘亲就往世子府和郡王府都递了帖子，送到世子府的帖子如泥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
郡王爷倒是念着同自家父亲有三分旧情，设宴款待自家人，可话题转到惊马撞车一事上，郡王爷竟然含糊其辞，他一时摸不准郡王爷意欲何为，到底是其不想再提惊马撞车之事，还是有心同自家府上保持距离？
无论哪一种情况，于自家而言，都算不上有利。
王大人心里何尝不是翻来覆去？郡王爷的态度属实耐人寻味，两个人虽然聊的风生水起，席间笑声不断，然而王大人心里却如同有十五桶水一般，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生。
这外院里郡王爷同王大人你来我往，言语间机锋不断，而内院的情况也并未好上多少。
王夫人几次提及儿子撞车一一事，言语间虽在骂儿子，却一直不动声色的在打听曦儿的情况。
文竹几次机敏应答，不知道是这位侧妃当真不知道，还是不愿作答？王夫人见状便歇了心思。
这一场宴席，虽然参宴的人没几个，这一遭招待下来倒也挺累心的，好不容易送走了王家这一家三口，郡王爷回了后院，文竹亲手倒了盏茶放在他手边儿，“这王夫人倒是个健谈的，我们两个虽是第一次见面，聊的倒也投契。”
郡王爷点了点头，“席间都聊了些什么？”
“嗨，女人家有什么可聊的？不就是胭脂水粉，衣着打扮，养儿育女这些事儿？”
文竹轻轻笑了两声，“席间听倒是没少提起她家公子，嘴上虽在数落，言语间的骄傲自豪却是掩饰不住的，只要一提起儿子，王夫人脸上的笑就从未停过。”
“这也是人之常情，今儿个他家那个儿子倒也在，我瞧着不错，长的一表人才，行事倒也稳当，谦和有礼，进退得当。”
“王夫人话里话外，提过几次她儿子惊马撞车的事儿，若不是您提前有所交代，说不得我就认下被撞的是曦儿的车了。”
“听王夫人的意思，她府上这个嫡子，年纪比曦儿大一些，倒也未曾婚配，王家此次回京，王大人的官职相必还要升一升，若是如此，配曦儿倒也算的上般配，两个人所能因此事结缘，倒也称得上一段美谈。”
“王家是不是有这个打算，咱们还不得而知，只是曦儿的亲事，莫说是你，即便我这个当祖父的，也插不上话。”
文竹笑着点头应声，“您说的倒也是，前头那么些给曦儿提亲的，都被世子给挡了回去，说起来曦儿的年岁也到了，世子这般行事，可把世子妃给急的不行，生怕曦儿错过了花季。”
郡王爷无奈摇头，“景瑞这孩子历来主意大，他打定了主意的事儿，任谁也左右不了他，随他去吧，曦儿就算不想嫁人又如何？咱们郡王府还养不起一个孩子？”
“咱家千娇百宠着养大的姑娘，到头来嫁到别人家去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我还舍不得呢。”
听着郡王爷越说越偏，文竹不慢的瞥了他一眼，“您这话说的轻巧，哪儿是曦儿不想嫁？自古以来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咱家即便有些身份，也不好太出格。”
“这王家可是只有这一位公子？还有没有庶出的孩子？”
郡王爷笑着道，“王家也算不得小门小户，如何会只有一个孩子？嫡子就有两个，撞了曦儿车驾的这一个，其实是他的嫡次子，至于庶出的孩子，倒也有两个。”
文竹听完便歇了心思，原本还觉得这个王公子同曦儿还算般配，没想到竟是个嫡次子，曦儿是皇家的县主，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县主，若配王家的嫡长子便还则罢了，次子就差了些意思。
皇家的县主嫁人，竟连宗妇都当不得，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曦儿的婚事有景瑞夫妻操心，咱们就不跟着掺和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再过几年，妍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一想起这事儿啊，我这心里头就不是个滋味，堵得慌。”
文竹笑的无奈极了，一边帮郡王爷按着肩膀，一边调侃，“见着世子爷这般情形，妾身对您也不敢抱希望了，妾身不求您别的，只求以后在妍儿的亲事上，您能理智一些。”
郡王爷果断摇头，“理智不了。”
“我闺女都要嫁到别人家去了，这让我怎么理智？只要一想这心里就受不住了。”
“好好好，受不住咱就不想啊，妍儿还小呢，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世子妃昨儿个让人送了些新鲜虾来，我让厨房养起来了，孩子们也爱吃，今儿个晚上做上一些，您觉着怎么样？”
文竹不愿他再纠结此事，将话题引到了晚饭上。
“这些小事儿还问我做什么？孩子们喜欢只管做来就是，没有了再让庄子上送就是了。”
郡王爷拍了拍文竹的手，“临近年关，这一阵子你也忙坏了，等过年的时候好好歇一歇。”
“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好多事都有现成的定例，累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