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师叔,师哥,还有……大侄儿,检查自己的行李,看看有没有落下的,咱们准备登车了!”
孟贺堂站在酒店门口,手里还拿着个喇叭,不停重复着同样的话,给人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像个导游了。
只是这个大侄儿……
甭问,说的就是刘佳。
小黑蛋的脸立刻又黑了几分,却又不能不认。
他是萧飞的口盟徒弟,孟贺堂在辈分上确实比他高。
但问题是,当初贺字科二期开科的时候,刘佳就已经来了,跟孟贺堂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学,现在辈分上却要矮了一辈。
这还不算完呢!
等到玖字科毕业,正式进入德芸社之后,这些比刘佳来的还要晚的,全都会直接成为他的师叔。
还有后面的肖字科、龙字科,郭德强还准备一直收到海字科呢。
到时候,海字科恐怕都是些比刘佳还小好几岁的孩子,真真是人在家中坐,师叔天上来。
来了之后,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就能占刘佳的便宜。
“大侄儿,留点儿神!”
刘佳正准备上车呢,听到这句话,差点儿一步登空。
“叔!咱消停点儿吧!”
嘿嘿!
孟贺堂笑着露出了八颗小白牙。
昨天结束了南京站的演出,接下来德芸社一行人将要前往的是,此次巡演的第五站——上海。
萧飞那个段子已经准备了好长时间了,就等着这一站演出呢。
“师哥,您看看吧!那位周先生又跟您示好呢!”
栾芸博正捧着笔记本电脑,查看上海站的售票情况,没说的,4600张票照样还是在售票渠道开启之后,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时间内全部售光。
看完售票情况,栾芸博又看了眼那位周先生的微博,果不其然,新发的一篇微博,还是热情洋溢的祝贺萧飞南京站巡演大获成功。
萧飞看了一眼,也不禁笑了。
这个周利博做人还真是没个下限了。
自打知道了萧飞惹不起之后,相同的操作就一直没停。
那些肉麻的话,萧飞看来都有点儿受不了,真难为他能说的这么顺溜,每天还不带重样的。
“别搭理他!”
就算是说的再怎么多,萧飞也没打算轻饶了他,人得为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当初他是怎么说的?
碰过了,知道自己是个鸡蛋,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
如果周利博只是想要蹭一蹭郭德强和萧飞的热度,萧飞也不会这么抓着不放,网上斗嘴,算上什么大事。
像那位相声门的老前辈,主动认怂之后,萧飞也没把人家怎么样。
但周利博不一样,这货一上来就是地域歧视,又是高雅,又是低俗,又是咖啡,又是大蒜的,还说北方人都是农民,甚至作为公众人物,在网上大骂不认同他观点的网友是贱民。
既然敢张嘴,那就得有承担责任的准备。
“师哥!您写的那个本子,给我瞧瞧呗!”
栾芸博把电脑收起来,笑嘻嘻的又开始跟萧飞磨叽上了。
他们都知道萧飞写了一个新段子,可就是没瞧见过,特想了解一下,看看这次萧飞的火力能有多猛。
“明天晚上你不就知道了吗?”
谁还能等到明天晚上啊?
说相声的都一样,穿上大褂,那好奇心就能成倍的增长,知道有了新作品,都想着能先一睹为快。
“我就看看,您还怕我把您的活给刨了啊!”
栾芸博见萧飞不为所动,便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闫贺翔。
“栾哥,您就别惦记了,师哥不发话,我哪敢给您看啊!”
明天的演出,闫贺翔要给萧飞捧这个新段子,但萧飞不张嘴,他是一点儿都不敢往外露。
想想萧飞写的台本,闫贺翔就忍不住想笑,他之前给萧飞捧过一个《放过相声》,那个段子就已经够狠的了,他当时说完之后,下了台都觉得后怕。
萧飞可以不在乎主流相声圈子,闫贺翔能不在乎吗?
结果,看过萧飞的新段子之后,他才知道,之前那段相声已经算是非常含蓄了,萧飞肚子里还憋着好些大招没放呢,这次全都给了周利波。
“真没意思!”
栾芸博这心里就跟猫抓一样,痒痒的厉害。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将近两百公里的距离,等他们乘坐的大巴车进入上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萧飞不是第一次来上海,小的时候,他也曾来过几次,同样作为国际化的大都市,上海和京城,给萧飞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京城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历史文化分为,上海则只要身处其中,便会不由自主的被这座城市的快节奏所影响。
“师哥!咱们是今天去剧场,还是明天啊?”
德芸社是第一次来上海演出,栾芸博也不禁多了几分小心。
相声在上海不好演,这是谁都知道。
想当年相声八德之一的万人迷李德扬先生牛不牛?
现在人们都知道是侯大师让相声登上了大雅之堂,却很少有人知道,李德扬先生才是真正提高相声地位的第一人。
在他之前,相声只是天桥的撂地把势,李先生的出现,才正式把相声从市井街头带到大型茶社,让相声真正登上大雅之堂。
而且,原先在茶社一般都是鼓曲来攒底,而相声能在茶社攒底也是从李先生开始,也标志着相声地位大增。
其次,李先生还是灌制相声唱片第一人,1908年,百代公司为他和搭档张德全先生录制了四段相声:《交租子》、《对对子》、《灯谜隐语》、《怯封钱粮》,这也是中国最早的相声录音,为后世留下珍贵的音频资料。
再有就是,李先生还是把相声带到南方的第一人。
上世纪初,李先生开始南下演出,成功为相声这门艺术开疆拓土,扩大了影响力。
可就算是这么牛的李先生,第一次来上海演出的时候,也难免遭遇了兵败。
当时广告打出“万人迷”三个字的时候,很多人以为他不是美女,就是帅哥,于是蜂拥而至。
结果演出开始后,观众一看上场的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便一哄而散了。
最后还是多亏了陈子贞先生,才算是挽回了一些口碑。
连李先生这种相声门跨时代的人物,都差一点儿折在了上海滩,德芸社此来结果如何?
别看票都卖光了。
真等到演出的时候,观众要是不认可的话,照样能砸了德芸社的招牌。
萧飞想了想:“还是先回酒店吧,这些日子大家伙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都等到明天再说。”
巡演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伙还有个兴奋劲儿,毕竟他们当中好些人都是第一次,可是四站过后,一个个全都有点儿疲态了。
每天不是赶路,就是演出,一次两次的还行,一想到接下来还有那么多站,还真不太容易熬。
大巴车到了酒店,栾芸博宣布了自由活动,不过所有人晚上必须回来住。
“小孟,刘佳,你们两个负责,晚上九点半点名。”
他可不敢真的给大家伙松了笼头,上海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儿什么事的话,麻烦是一方面,关键也是担心影响到了德芸社的名声。
演出承办方已经提前办好了入住手续,萧飞等人直接提着行李上楼,刚把行李放好,乔三木和潘芸亮就过来了。
“师哥!咱们出去玩玩啊!我还是头一回来上海呢!”
每到一个地方,乔三木是必定要出去转转的,买点儿当地的小玩意儿,准备回去送给许丹。
“我就不去了,这两天太累,我得好好歇歇!”
每场演出三个活,其中还有一个单口,等到三个节目演完之后,还得返场,连说带唱的,今天早上一起床,他就发现嗓子有点儿不对劲。
说的太多,给嗓子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要是再不好好休息的话,萧飞都担心能不能撑到这次巡演结束了。
这些日子可得小心在意,他是这次巡演的主角,万一他的嗓子要是废了的话,到时候可就没法收场了。
送走了乔三木和潘芸亮,闫贺翔又来了,他是找萧飞对活的,刚才下车的时候,萧飞交代过。
毕竟是个新活,虽然这段时间俩人一直在不停的对,可没正式演过,即便是萧飞也担心会出问题。
趁着还有时间,得好好的再砸几遍,把这个活彻底弄熟了。
“来!喝一杯!”
萧飞泡好了茶,给闫贺翔也倒了一杯。
“我配的药,护嗓子用的!”
闫贺翔连忙接过:“师哥,咱们……现在就开始?”
“嗯!”
萧飞答应了一声,坐在旁边,对活用不着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进去,主要是梁子,还有里面的大包袱。
等到正式演出的时候,萧飞肯定还要根据台上的情况,观众的反应,再临时做调整。
这几场演下来,萧飞明显能感觉到,跟闫贺翔搭档的时候,使活要更加的顺畅。
冯兆祥虽然基础好,但是临场应变的能力稍微差了一点儿。
之前,萧飞确实想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搭档,实在不行就跟冯兆祥凑一对儿算了,但是通过这几次的合作,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等这次的巡演结束之后,他就得给冯兆祥选个合适的搭档了。
“行!挺顺溜的了。”
连着对了两遍,萧飞都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师哥,那我先回去了!”
闫贺翔听到萧飞的话,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每次跟萧飞独处,他都忍不住紧张,要说萧飞对他们每一个师兄弟都非常好,可就是太严厉了。
稍微有一丁点儿让萧飞不满意的,就能立刻被抓出来,每次在萧飞面前溜活,都得精神高度紧张。
“急什么啊?聊会儿。”
“诶!”
闫贺翔心里叫苦,可是偏偏又有些激动,熟悉萧飞的人都知道,但凡他愿意聊的时候,那基本上就代表着,要传真功夫了。
要么是教一个活,要么就是传授舞台经验,总之,绝对受益无穷。
果然,聊了没两句,萧飞就开始跟闫贺翔说起了,这几场演出的时候,他在舞台上出现的问题。
自己的问题,自己根本发现不了,被萧飞一点,闫贺翔顿时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师哥!还得说是您,我都没发现。”
萧飞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咱们既然是演员,干了相声这一行,那就得精益求精,你对得起观众,观众才能对得起你,你对得起相声,相声才能赏你这碗饭吃。”
说完,萧飞话锋突然一转。
“大壮,有心怡的搭档人选了吗?”
呃……
萧飞这话题转换的太快,闫贺翔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他被分到广德楼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说单口,要么就是去德芸书馆说评书,偶尔在广德楼这边演个开场,也都是在跟贺字科的师兄弟们轮着搭,或者是跟萧飞一起攒底。
搭档的事,他还真没考虑过。
“师哥!我……我想再碰碰!”
闫贺翔当然想要和萧飞一起搭档,但是他看得出来,萧飞没那个意思,也就不强求了。
不过对于搭档的人选,闫贺翔还是非常慎重的,他和萧飞的想法一样,不愿意随随便便找个人凑合。
说起来,挑搭档比挑媳妇儿更费劲,挑媳妇儿的时候,要是打了眼,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有的也就忍了,凑合着过吧。
但是搭档不行啊!
搭档更是一辈子的事,如果不合适的话,两个人都别扭,还容易生出矛盾。
相声门里,但凡裂穴的,基本上就没有散伙之后还能做朋友的,一个个的全都成了仇人,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必须得慎之又慎。
闫贺翔的话音刚落,还没等萧飞说话呢,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就响了。
萧飞拿起来,听到是前台打过来的,说是有人过来拜访,问萧飞让不让人上来。
刚到上海就有人来拜访?
难不成又是苗濮和王生那样的,以为德芸社要来上海插旗,赶着过来阻止?
可也没听说上海这边还有成气候的相声演员啊!
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