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赵氏到底没白疼苏小宝一场，看着被踹倒在地口吐鲜血的赵氏，他哭喊着扑了上去。
可惜，母子二人的哭喊声并未激起半点水花，灾民们只顾着分粥，根本无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世态炎凉，可悲可叹。
苏禾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未插手此事，只是通知了苏老二。
“关俺啥事儿？谁叫她乱挤？横竖是她自个儿的事，俺才不管！”
苏老二看着地上的赵氏，冷冷的哼了一声，自顾自上去抢粥。
苏老二几人因着被赵氏吸引了目光，只能排在队伍后头，最后分到手里的几碗，甚至连粥都算不上，稀稀拉拉几颗米粒，根本就是一碗米汤。
“奶奶滴，个赔钱的贱货！”
苏老二气恼不已，根本不顾赵氏才被踹的吐了血，朝着她狠狠啐了一口。
“老五，你可瞧见了？”
苏老四不管这些事，用胳膊肘子戳了戳苏老五，猥琐的笑容堆满一脸。
“四哥也看见了吧？嘿嘿，那丁小姐，真是顶顶美貌啊！”
听着二人议论，苏禾儿倒有些不屑。
那丁凤美五官的确端正，但若说她有七分美貌，天然姿色只占四成，一成仪态，余下两成，都是珠宝首饰、胭脂水粉堆砌而就，算不得天姿国色。
可这样的姿容，放在苏家兄弟这些个穷苦出身的男人眼里，已然是绝色。
想着丁凤美那张出水芙蓉一般的面孔，苏老五不禁舔了舔嘴唇。
“若是能有这样的女人做媳妇，俺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那你何不试试？俺的儿子，也不差旁人多少！”
苏王氏听见苏老五小声嘀咕，在一旁怂恿拱火，这可吓坏了苏老五！
他撇撇嘴，扯了扯自个儿身上破烂衫子。
“娘胡说啥呢，也不瞧瞧咱们是什么出身，俺们身上这身衣裳，叫人家瞧了都要笑话！”
苏老五好歹有些自知之明，苏王氏却不依不饶：“俺怎么就胡说了？咱们老五，生的不算貌比潘安吧，只需清水抹一把脸，那也是俊俏公子，若再有一身好衣裳搭配，便不输那些城中公子，如何配不上？”
见苏老五仍然犹豫，苏王氏抄起拐杖朝他脑袋上来了一下子。
“你别妄自菲薄，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苏老五本觉得这是异想天开，可被苏王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也动了心思，摸着下巴，狐疑道：“那……俺去试试？”
“快去！”
苏王氏说着，破例从腰间的水袋里倒了一点水出来，浸湿了自己的衣袖，也不管干净还是肮脏，直往苏老五脸上抹去。
片刻，苏老五脸上的灰尘就被尽数擦拭干净，露出原本黝黑的肌肤。
他朝着苏王氏咧嘴一笑：“娘，俺这样可行？”
“行，怎么不行？俺的儿子，最是有男子气魄！”
苏王氏为着自己的儿子沾沾自喜，一个劲的怂恿他过去。
在自己娘亲这样的鼓励之下，苏老五重又进入了排队的人群中。
苏禾儿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一棵大树底下，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唇角微微上扬。
“姐姐，你看什么呢？”
苏多地端着一碗米汤，吸溜了一口，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苏禾儿。
“看好戏。”
“哼，要俺说，娘也太看得起自己这些儿子了，除了俺家老大，和林妹子家老三，有哪个是正常人呢？”
李氏冷眼瞧着苏老五那狗一般贴上去的样子，忍不住讥讽两句。
不出意料的，就在队伍终于排到苏老五的时候，锅里的米汤也已经见底了。
施粥的丁凤美见他手里并未端着碗，一双柳眉微微皱起，露出几分不悦。
“你方才不是来过了，怎么又来一次？可是家里人多？”
“不，不是的，俺，俺……”
平日里阿谀奉承最是起劲的苏老五，到了这个时候就变成了结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止丁凤美，排在他身后的那些难民们，也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
“你不要粥，就滚远点，在这里凑热闹什么？”
“是呀，俺家孩子还饿着肚子呢！”
只听着抱怨声此起彼伏，丁凤美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清了清嗓，道：“若你不是来要粥，就先离开吧，不要妨碍旁人。”
“不是的，俺，俺……”
“走！”
苏老五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官兵一人一边提着胳膊丢了出去，他吃痛，捂着屁股呲牙咧嘴，眼神却巴巴的望着丁凤美。
“你瞧瞧，俺说什么来着？像这些个窝囊废呀，就算是上赶着给他机会，他也把握不住的，更何况，人家是大家小姐，怎么看得上他们呢？”
李氏幸灾乐祸，眉眼间带了几分笑意。
许是声音太大，引来了苏王氏侧目，她瞪了李氏一眼，随即上前搀扶起苏老五，柔声宽慰。
“不打紧的，咱们不还有下次机会呢？下回你胆子大些就是。”
苏禾儿打了个呵欠，只觉得这场闹剧无聊，扭头准备回去歇息。
刚走到自己原本栖身的树下，苏禾儿便看见一个老人躺在那里，嘴唇发白，呼吸微弱，看样子似乎是不行了。
她皱了皱眉头，不忍心看着老大爷就此丧命，花了几块钱买了碗水，扶着老爷子，让他饮下。
在那老人家嘴唇沾到水的瞬间，立马睁大了眼睛，端着水碗咕嘟咕嘟的喝下，一碗水很快就见了底。
这时候，他的神志才恢复清明，扭过脸来，看着苏禾儿，眼底满是感激。
“多谢恩人！”
“咕……”
话音刚落，下一秒，他的肚子也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显然，他也饿了许久了。
苏禾儿并不吝啬，将自己的粮食分了一些给他，那老人家立马狼吞虎咽的吃下，随后，一边咀嚼着嘴里的稻谷，一边问道：“恩人可是要进城？”
“是。”
“我猜到了，这附近就这一座城池，难民们自然会挑选此处落脚，只是，如今城里存粮也不够，人多，粮食少，与其挤破脑袋进去，不如另寻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