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个音节,也让叶慕宁心下生厌,莫名其妙的生出了恨意,这恨意将她缠绕,她忽然想到了玉娘,想到她长达十几年在陨星阁所受的一切,眼底一暗。
她不想再寒暄下去了,多说几句她都觉得厌恶。
“你给君宴知下了什么蛊?”这话十分直接,且直点主题。
苍松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藤蔓,攀爬着她的全身,虽无实体,却让叶慕宁无来由的想要剜掉。
她想,也许是因为他控制了体内母蛊的原因。
“你若再这么盯着我,信不信我让人帮你剜了这双眼睛拿去喂狗?”
叶慕宁的声音冷得骇人。
苍松没再说话,但那眼神却收敛了许多。
那股子藤蔓缠绕身体的感觉也如潮水般褪去,叶慕宁心下阴霾被扫开大半,渐渐神志恢复清明,没再情绪用事。
“你在牢内想必是受了不少酷刑,遭了如此多的罪,你的嘴还是这么硬,一句话也不肯透露,想必是想借着君宴知,博得一线生机,逃出这暗牢对吗。”
苍松从未开口说一句话,更是没有回应叶慕宁的任何一句。
“你想活,可一直找不到机会。”
叶慕宁自顾自道,“所以下了这么一招险棋,这蛊想必不好解,整个东离也不会有医者能解得开,只有你,只有你知道解法。”
“你想借着这个机遇,破了你的死局,这点我很理解,也很认同。”
“只是。”
叶慕宁忽然顿住,她停了一会儿,像是故意吊着什么悬念一般,后继续道,“若你是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你是陨星阁的掌门,你能随意做任何事,可你的弟子呢,你当真希望,前半生苦心孤诣的一切,全都毁了吗?”
这个时候,一直沉寂着不说话的苍松忽然开口,没有想象中的沙哑,他话语清晰且铿锵,全然不像是落难时该有的气度。
“不然,叶姑娘以为,老夫会以死换陨星阁上下安定吗?我非大义之人,敢做到这步,自然是想清楚了一切,若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一两句而放弃生的机会,那你可想错了。”
苍松继续开口,他的眸子微闪,内里深幽,“不妨老夫给你个选择,放了我,跟我去深山隐居,我会将解法,告知王爷,他的命自然也就能保住,就是不知......”
“你愿不愿意。”
叶慕宁几乎是下一秒,便开口。
“愿意。”
没有想象中的破口大骂,她的话语利落且没有一丝犹豫,这话一出,倒是让苍松愣住了。
只瞧下一秒,叶慕宁便朝他走来。
原本二人隔着很远,可当距离越来越近,四周阴暗难闻的味道,渐渐多了一丝清茶味道,那味道清香中带着迷人的醉意,在牢内显得格外诱人。
苍松见人离得越来越近,喉咙也不由上下移动,吞咽着什么。
叶慕宁在二人只有半臂距离时停了下来,她细嫩如葱白的手,开始抚上腰间,直到碰触到腰带,随手撩拨摆弄,便解开了最外的一层衣衫,那带着香气的裙摆落至地上。
苍松看直了眼,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叶慕宁。
只瞧,那双软若无骨的手,朝他脸颊抚去,指尖还带着温热的气息。
就在即将戳碰到他脸的瞬间,叶慕宁一直未动的手忽的抬起,那掌心不知何时落了一把匕首。
苍松正迷醉等待那指尖温柔落于他脸上,下一秒,寒光一闪,他的眼睛便被锋利的匕首刀刃狠狠一划。
叶慕宁力道不小,这一刀下去,他的双眼是废了,虽没有直接剜掉,可那痛楚却只会加倍,比那生剜更痛,因为她下了毒。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苍松的面上那迷醉的神情还来不及退下,双眼便剧痛来袭。
下一秒,叶慕宁便闪身而退,在到了安全位置后,她这才开口。
“提醒你一下,这刀上我淬了毒,不是什么名贵的毒。”她的声音淡然若冰,“也就能让你生不如死,日日受血肉啃噬之苦罢了。”
“蛊术诡谲,我一直未敢靠近你,便是怕你又往我身上中什么别的蛊,便只好待你不设防时,给你下毒。”
这苍松一把年纪了,色心倒是不小。
可也就是这丝色心,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我也没用过这毒,也不知这毒更厉害还是暗牢里的刑具跟厉害,日后还得让苍松前辈你多指教指教,告诉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完这话,叶慕宁抬脚便准备离开。
但在走时,她还是开口说了最后一句,“你骨头硬,我原也不指望这次能从你嘴里撬出什么答案来。”
“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若疼痛难忍,或者想通了愿意找我解毒,就将君宴知的解蛊方法告诉狱卒,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若是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待走出暗牢后,叶慕宁这才缓过劲来,这里面气氛不仅压抑,待久了还折寿,总像是有某团黑暗的东西压着她。
好不容易将气全都捋顺,忽然身体一阵剧痛,那万只蚂蚁啃噬的痛楚再次来袭,原本好好站在原地的她,猛地一下栽倒在地。
这该死的苍松......竟是驱动了体内的母蛊,想跟她同归于尽吗?做梦!
叶慕宁疼得身体痉挛,满脸冷汗,根本无法动作。
她努力伸手朝胸口内衬的口袋捞去,可这次疼得太厉害,根本就无从下手。
早知道就下个更狠的毒了!这苍松,等她蛊解了,定要他生死不得,痛上加痛,若不将他折磨成疯子,她便不叫叶慕宁。
这个时候,她身体上方忽然落下一片阴影,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丹鹤绣样的白靴。
“我不过是离了你数日,怎么被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紧接着,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琴音,那乐声抚慰人心,动人心弦,让人莫名宁静下来。
蛊虫似乎也被这琴声所扰,竟也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