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震惊，顾青卿开始解释，“我的琴，能让人生出幻觉来，你虽因为身上有蛊，意志坚定，可还是被影响了。”
是的，蛊虽然折磨人，但也无形之中锻炼了人的意志。
可不是每个人的蛊，都跟叶慕宁身上的一样，她忍到现在，意志心性比旁人坚毅得多，所以才会不受他的幻音所控，当然了，有时也需要借助棉花。
“所以，这就是你的筹码？”
“对。”顾青卿点头，“我说了，这是场交易，你提供价值，我也能提供价值，说白了就是一场互助罢了。”
“我的妹妹受蛊折磨良久，脑子有点不好使，所以还请护使海涵。”
“可你为什么？”
“护使不用好奇，宴席之上，席位间的那些弟兄虽看起来对你恭敬，实则只是表面功夫，若我没看错，护使你手上并没有多少实权，也许是你背后之人不信任你了，亦或者在这群人眼里，你原本就不是自己人。”
“你调查我？可你哪里来的势力，那些人明明都杀干净了。”苦茶皱眉，他几乎是下意识便开口。
“你当然都杀干净了，只是我能让人开口说实话，随便听了几句，就猜到了。”
“还是因为你的琴？”
顾青卿沉吟片刻，“是也不是。”
“所以护使想不想跟我做这个交易呢？”
“我怎知你是不是胡说八道，故弄玄虚！”
苦茶自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混到护使的位置，也不是平白得的，只是三两句，怎么可能会信任一个有点奇怪的陌生人。
“若是护使不信，可叫个人来听我弹琴，你用东西堵住耳朵，躲在暗处看着，就能知道我说是真是假了。”
苦茶没有犹豫，“好，我让你试这一次。”
......
最后的结果很简单，顾青卿没有骗人，二人正式跟苦茶结盟，一夕之间，他们从关在铁笼禁锢行动，变成了随意在木船走动的红人，也是苦茶明面上的“情人”。
甚至到了有些偷渡人，见了他们还要恭敬的打招呼的程度。
“牙子，你又在船板吹风呢，这海上风大，不怕将你那头上原本就不剩多少的头发，吹秃了？”
牙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一僵，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
“这事便不用姑娘操心了。”
这时，叶慕宁忽听不远处有几个男人，正看着她们所在位置，窃窃私语些什么。
“牙子，他们说什么呢，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啊，难不成都是东离乡下来的，连官话都不会说？”
牙子转头这才看到那几个人，他假笑着解释，“他们夸姑娘你长得好看。”
“是吗，那他们确实是有眼光，”
叶慕宁面上不显，她挑眉装作欣喜的样子，心下却知道，这牙子在胡说八道。
那些人说的不是东离话，而是南疆话，船上三分之二都是南疆人，剩下的是南疆和东离话都会说的东离人，他们在污言秽语的骂她浪荡，当然了，其中也有句稍稍重要的话。
那就是：船只马上要到南疆，海路快走到目的地了。
跟牙子随便寒暄了几句，叶慕宁就去找顾青卿了。
问了人，知道他在苦茶的房间里，她并未让人通报，直接大喇喇的直接推门而进，可刚推开门，就看见顾青卿正给苦茶磨墨。
“我兄长又不是你的佣人，你竟敢让他给你磨墨！”
叶慕宁几乎是冲了上去，然后伸手将那案台上，墨迹还未干的宣纸抢了过来，然后丢到地上，若非顾青卿阻拦，她的脚马上就要踩在上面，盖几个黑脚印了。
“小花，别闹......”
叶慕宁停住脚，但那眼睛却还依旧怒视着苦茶。
苦茶也是一样，二人几乎是大眼瞪着小眼，怒火值谁也不弱于谁。
“下次你再不让人通报一声就进来，我着人打断你的手！”
“你以为我怕你吗，这话你一天要说三百遍，你何时真的让人打断了？你分明就不敢，就只是嘴上过瘾罢了。”
“你！”苦茶气急，他手上运内力，就准备给叶慕宁一掌。
“小花！别说了！”
也许是顾青卿话有效，亦或者是因为她余光看到了那蠢蠢欲动，要拍过来的手掌，反正最后她安分下来了。
她抬头看向顾青卿，“哥哥，我有事找你。”
顾青卿这才放下手上的墨，“护使大人，那我先跟家妹出去一趟，还请息怒，她素日里便是这般，请海涵。”
还不等苦茶说话，这二人便目若无人的直接出去了。
当人彻底离开，房间内变得空档起来，苦茶看向那打开的门，原本拧着的眉，微微松开。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半盏茶后
叶慕宁将人拉到了空旷无人的位置，这才开口。
“时机到了，今日船只就会抵达南疆，若时间没错的话，大概在未时到申时之间。”
“好，知道了。”
忽然，叶慕宁有些好奇的问，“你跟他这几天都聊什么呢？你还给他磨墨，你们很熟吗？”
“你真的想知道？”
“你若不想说，我也可以不想知道。”
“如今苦茶看似是这只船的掌控者，实则只是个架子，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顾青卿忽然问，“你记得黄哥吗？”
“就是那个从鹰隼嘴里夺食的那个？”
“嗯，他是苦茶背后之人，特地安放在他身边的一双眼睛，时刻注意他的动向，可人一张嘴，是与非皆可乱说一气。”
“你的意思是说，苦茶背后的主子，根本不在意苦茶是否有什么别的举动，他无论做什么，最后都是一个死字？”
“差不多吧，如今苦茶若不尽快自救，除掉黄哥，重新掌控船内上下，怕是不会有命活了。”
“可你能做什么？”
顾青卿轻笑，“是啊，我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就算能做，我也不会帮他，原本这一切对我们来说，只是个时机。”
“如今时机到，他有没有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叶慕宁也是笑，可那眼底却是漠然，“他这么多年做的事情，死八百回也不过分。”